斐守岁朝乌鸦所说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谢义山。
谢义山正摆出所剩的五六枚铜钱,念诀萦绕招魂幡上,与斐守岁幻境外看到的相同,却没见着唤出老者魂魄。
铜钱在空中悬了几下,哐当坠地。
谢义山眉头紧锁,又屈两指放于额前,铜钱仍是没有动静。
浓雾没过一会儿就散了好多。谢义山的身影隐约出现,无可奈何下他捡起铜钱,朝着离开棺材铺的那条路撒腿就跑。
跑了几步,乌鸦就见着了他。
“哈哈哈哈,打不赢就做缩头乌龟,那方才逞能作甚!”
女儿家尖锐的嗓音刺破灌木丛,一两只鸟儿飞远,天还是蒙蒙的黑。
斐守岁见两人跑远,本想立马跟上去,却听棺材铺那木门咯吱。黑牙探出脑袋,四下张望。
老妖怪倒是对黑牙更感兴趣。
只见黑牙怀中揣着什么,鬼鬼祟祟要往外头走,可惜木门破旧,吱呀声响得仿佛方圆几里地都能听见。
黑牙咬着后槽牙,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一转身就往适才谢义山与乌鸦所走的那条路跑。
斐守岁拧了拧眉头,紧随其后。
但黑牙老了脚程慢,他甚至看不到前头两人的背影,还跑一会停一会。
忽得踉跄一下,就在斐守岁的注视里头,黑牙怀中的东西一倾而倒。
是一些碎银与珠宝首饰。
相比池老太爷的,这些个算不得上乘。可黑牙在乎,他惊呼一声,完全顾不得自己有没有跌伤,也不管袖子上是否沾了泥土,就这样趴在泥地里捡。
黑夜还很长,秋风刮个不停。
竹叶摩挲,黑牙呼呲呼呲地喘气,把散落一地的珠宝捡起来,又用袖子擦干,吹上一吹。
质朴纯真的笑容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黑牙脸上。
“没丢就好,没丢就好。”
斐守岁思索片刻,他上前几步去仔细看黑牙怀中的宝贝。
上头都在显眼处印了名字,什么姓氏都有,一眼便知是墓里的东西。
老妖怪闷哼一声,心里笑道:监守自盗。
黑牙又左右张望着,瞅见黑不见底的夜,才舒心地叹出一口气。
老头子拍拍袖子,优哉游哉地哼起小曲,刚迈开腿,迎面跑来的谢义山,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谢义山怒吼一句:“快回你的铺子!快!”
黑牙被这声唬住,愣愣地看着谢义山。
“啧。”
谢义山劝人不住,指了指身后。
他身后一个形态诡异,跑起来像是被人牵线走的池钗花,以常人无法匹及的速度,追赶着他。
黑牙张大嘴,这才意识到什么大呼:“东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