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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我是你的崇拜者。然而我的身世也很诡异,全赖我妈年轻时整的那点事。”

对于冯君的故事,小俞和朱雨深一样,都略有耳闻。因为冯君来黄镇中学当教师,确实走的是非正常途径。他们俩都想对他的事做进一步的了解,所以他们放下了筷子,求知若渴地望着冯君。

冯君已有了几份醉意,在酒jīng的作用下,他侃侃而谈:“不瞒你们说,这事还要归功于老冯的病。老冯这人嘛,没啥本事,但脾气又倔又暴躁。他当了我二十来年的爸,也可以说恐吓,欺压了我二十来年。我妈,一个柔弱的女人就更不用说了。老冯是一个强人。但天有不侧风云,再强的人一旦有病了,就狠不起来了,还狼狈得跟狗一样。这真是天意啊。”

小俞的眼睛也有点迷离了,他问:“这老冯到底得了啥病啊?你妈竟然能去和金胡子相认?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够好的。”

“没法子啊”冯君几乎有了哭腔,“老冯也是个苦命的人,四十多岁的人就得了肾病,而且很严重,要靠透析才能活下法。这人啊,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没病的时候,他身强力壮,动不动要跟人家比拳头,口口声声说砍脑袋不就是碗口大个疤吗,慌什么?生病后,他就绝口不提这些话了。他做出了又窝囊、又可怜的样子,希望人家救他一把,能拖一时是一时。说句缺德的话,他得感谢金胡子的大儿子及时地出了场车祸。

金胡子,我想你们是认识,一个没毛的癞痢头,嘴巴周围养一圈金黄sè的胡子。真没想到我竟然是他的种!不过说真的,我觉得他那样子怪恶心。以前我整天在镇上鬼混,从来没曾想有他这样一个父亲。他在镇上有两间批发部和一个装潢材料店,在县城也开了店。他曾说过,就是咱们街边这条赤沙河的水干了,他们家的钱都不会干。虽然有些人很崇拜他,还有一些小姑娘说他有大导演张纪中的风范。但是我从来都没认为他有啥了不起,他那样子,让我堵得慌。

金胡子在镇上的大老婆给他生了一儿两女。据说他在外面又养了一窝,又养了两个女儿。他那个独儿子生前牛逼的不行,据说没有他不敢做的事。但是他竟然三十岁不到就挂了,金胡子伤心yù绝。正好这个当儿,我们家老冯病重,逼着我妈给他弄钱。我妈豁出去了,她先去找了金胡子。说二十年前,金胡子在镇上开饭店,她是他店里的服务员,跟他睡了几觉。怀了我后怕丢丑,才及时嫁给老冯的。

金胡子也是个神人,要是他那独子没挂,我想他八成是不会相认的。就算你闹,砸几个小钱也就完了。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答应做亲子鉴定,如果是就相认。金胡子答应了此事,我妈当然喜出望外。关于亲子鉴定,她定心的很,这事嘛,她当然比别人清楚。

当她满心欢喜地把这事告诉我后,我却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你别看我穷,但还是爱面子的。我骂她是个死不要脸的东西,这把年纪了,还给我整出这种事情来,真是丢人丢大了!我在黄镇混了这么多年了,有一大帮兄弟,这事传出去,叫我在黄镇怎么混啊?我当时还要动手打她,结果被老冯拉住了。

老冯哀求我就去认了吧,就当是救他的命了。我骂他变态了是吧?以前只要是哪个男人逗我妈说句俏皮话,或是碰一下她的手指头,老冯就要揍人家,把老婆护得不成样子。现在却这么下三滥!我说老冯,你现在可以去死了!结果弄得老冯和我妈都哭了。

后来,我还是于心不忍,加之我镇上那几个狐朋狗友也极力怂恿我去相认,去做亲子鉴定。以便我将来发达了,还要以赏他们几个钱花花。没法子啊,我只有去做了。结果没出意外,我们就相认了。

金胡子当时老泪纵横。这不说你们也知道,咱们这儿一贯都是重男轻女。他有四个女儿,顶不了啥用啊。没有我,他那些财产怎么办?又不能全部带到土里去。金胡子第一步就给了一套房产给我们母子,叫我们到街上去住,当然还给了一些钱。我妈就又凑到了金胡子身边。当然,钱方面没有亏待老冯。这也是老冯的交换条件。”

冯君的这番话让朱雨深和小俞听得兴趣盎然。小俞说:“真羡慕你啊,二十多岁了,还冒了一个富爸爸出来。你看,他改变了你的人生轨迹了吧,你的命好啊!”

冯君嘴一抹,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说:“旁人的羡慕,这是免不了的。我妈整出了这事,刚开始时还有人说风凉话。但眼见她的状况因和金胡子相认而得到了莫大的改善,我们村的,以及认识我妈的那些妇女、嫂子什么的,哪个不是羡慕、妒忌、恨啊。

她们叹息自己怎么命运不济,或是机遇不巧合,竟然没让有钱人放几枪,怀上个金宝宝。生活没有一点希望,还要受穷一辈子,她们说不想活了。于是家里便鸡飞狗跳,她们的老公便变成了她们口中的窝囊废。她们说的那些恶毒的语言,要是xìng格刚烈的人听了,很可能要一头撞死。

然而,你们也别以为我做回金胡子的儿子就非常爽。他的那两窝的女儿和老婆整个把我当成了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几个雀子,又懒,又能糟蹋钱。以我的xìng格,怎么可能在她们面前甘拜下风?打啊闹是免不了的。”()

正文 寄生虫 第13节

十三

顿了一下,冯君接着说“金胡子到底是个jīng明的人,他怕我不学好,败了他的家产;另外也是为了我将来好混、有些地位,硬砸钱让我去师范学院培训。又疏通关系,让我来黄镇中学当教师,他叫我给他争口气,不要学他那几个脓包女儿。他说只要我好好干,让他欣慰,将来他财产的大头都是我的。

所以,我现在就要争口气,要跟你们两位人才好好学学,要混出点样子来。我这个人嘛,虽然目前是富家公子,但也是穷人走过来的。身份的转变是在一瞬之间完成的,这种反差让我有点适应不了。

以前做老冯的儿子,他这个人又穷,嘴又硬,又没啥能耐。家里穷得淌水,到现在还住三间破瓦房。他是存了点钱,但一生病全都砸进去了,还欠了债。我们一家被亲戚朋友骂死了,被村上的人奚落死了。

人家那时都说将来的我肯定完了。我当时想,人家说的也对啊。打了几天工后,我就破罐子破摔,整天混。因为没有家里撑着,我自己哪能造得起房子,娶老婆啊?还不如走极端,说不定还能骗个傻女孩做老婆。

我不同于金胡子前面那个儿子,他一生下来就大富大贵,见到的全是人家的笑脸。我先前见的是人家的冷脸、冷眼,发达后见到的基本又全是笑脸。这种反差我受不了。

有时我想,我自个儿不就和从和尚干上皇帝的朱元璋的遭遇差不多吗?啥人情冷暖没见过?我也疾恶如仇呀。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以前追一个丫头,她们家也算得上小康之家。她一时被我骗着,两个人在一块粘糊了一段时间。但她父母就是死活不同意我们交往,还把她关了起来,介绍了几个条件好的供她选。妈的,那几个龟儿子很会朝她身上砸钱,她被收买了,要跟我分了,我几乎走了极端。

但自从我做回金胡子的儿子后,情况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们家人极力掇合我们俩和好,她这个人jīng又回来死缠着我,赖在我镇上的房子不走。正好我现在也没别的女人,就把她当作泄yù工具。”

外面的天sè已经黑了下来,菜还没吃完,但是他们的嘴已经麻了。jīng神恍惚中,朱雨深的手机响了,他一看竟然是肖蓉打来的。肖蓉说她明天上午休息,所以晚上要过来睡觉,正好明天是周末,明早他们俩人一起回她妈那边。

朱雨深已经发飘了,他虽然心里清楚,但动作是不受大脑控制的。他怕说错话,所以应了几声肖蓉就挂断了电话。他现在急着回去了,他要争取在肖蓉下班前赶回家,然而眼前的状况却不容他走。

冯君和小俞已经以哥弟相称,他们在拼酒,都嫌对方喝的不够多。实际上冯君是他们三人之中喝得最多的,但为了义气,他出去用手指把胃里的东西抠吐了,漱了个口,又开始大喝大吃起来。他这股劲,让小俞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这一幕却触及到了朱雨深的痛处,他回想起了以前的事。在读师范的时候,他的那些同窗也经常这样做,拼得是义气。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这吐掉的也是钱啊。作为贫困生的他,那时每当见此,心里就不爽。有些人就是情愿多吃点再吐掉,也不愿匀一点给没有吃的人。

他盯着冯君的脸看了一会儿。他记得以前看到的他也是比较寒酸的,他曾和那些常去镇上年轻女xìng多的场子捣蛋的**一样,是从来不被人看好的。但如今,他翻身了,说话牛气了。也变得傲气、强悍了,做事颠狂了起来。

朱雨深决定回去了,小俞和冯君挽留了一阵,见没用,也就答应散了。其实做东的小俞也被冯君磨得吃不消了,他也想早点把他们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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