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了茶树还得管理茶园,一般来说是要赁给茶农的,但现下朝堂这样一动荡,人们更愿意租赁能种粮的田地,而不是需要长期伺弄的茶园。
最终还是为了茶园不荒,以更迭的价格租给了茶农。
刚过了没几天好日子的江家又陷入了淡淡的愁情之中,腊八粥的甜味尚在嘴中,就又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就连下完雪之后晴了许久的天气也开始变阴,连着好几天都不见一丝白云,不见一块蓝天。
晴日难得,灰云连绵。
本以为等人们过了这段朝廷政局动荡的时间,人心定下来,一切就会好起来,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紧接着来的,是朝廷的征兵告示。
新皇帝尚在襁褓,太后是武将出身,母家在金城一战中就主张死战,甚至带兵拦在皇城门口不让先皇通过,如今换了他们的亲外孙当皇帝,自然是一上任就要以雷霆手段集兵结力攻回金城。
可先皇不战是有原因的,整个成国大半国土都旱了几年,内忧外患,根本没有底气去和外军打。
就连现在,百姓们刚喘了口气儿,又进入了动荡不安的状态,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
此时征兵,能不能征到孔武有力的健康男子不说,只怕百姓们被逼的狠了,揭竿而起,到那时,成国又姓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但此时此刻,还没到物极必反的时候。
征兵在小年之前开始在河西县开展。
江家旁边有个摆面摊的小贩,他们一家人都以此为生,从皇帝换人开始,到现在征兵,能花钱吃面的人原来越少,原本夫妻两个一起出来卖面条,现在只有丈夫还出来,妻子则留在了家里做些其他活计。
但很快,这个面摊又只剩下了妻子在撑着,因为征兵,丈夫走了。
征兵有三规:每户人家都要出一个男丁,不管这个家里还剩不剩下男子。如果一个家里没有男丁,那就纳“人税”,给打仗做贡献。若是家里有男丁瞒报的,不仅会被强制进军队,还要缴纳比“人税”更高额的“瞒报税”。
这三个规定是铁律,当今掌权的铁了心要打回金城,专门设置了监督征兵的官员到各个城里,有直接惩处不按规定、弄虚作假的地方官员的权力。
面摊家只有夫妻两个加一个女儿,丈夫被征走,只剩下妻子一个人撑起家。
因着这三个规定,河西县的大户也没有能逃过的。
想交钱贿赂也找不到门路,只能从家族中找一个旁门庶子来顶缺。
江家在家的成年男丁只有江子霖和江子德,江子霖作为家主,提议抽签。
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老太太,她说:“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是上了战场,我怎么办整个江家怎么办况且老三已经有后,去战场也无后顾之忧,有你在后方给他支援,给相应的军队使使力,他总是能过得好。”
二姨奶奶懦弱,到了这种时候也不敢为自己儿子说话。
三老爷最近成长得多,可骨子里是胆小的,他心里不想去战场,不想抽签却不敢说让江子霖去,老太太让他去,他也不敢反驳。
反倒是三太太为了自己丈夫站出来说:“我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维家也还小,他们没了爹在身边,那怎么能行?”
大姑奶奶自然帮自己亲弟弟,说:“他们生出来都姓江,他们大伯会不管他们吗?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他们大伯,维家能不能生出来,生出来能不能养得活,还得另说呢!”
四姨奶奶打圆场,说:“不如买个人来替了咱们江家的名额?”
江子霖被吵得头疼,觉得这样只会把感情吵淡,也不愿意因为自己买别人的命来,于是制止了他们:“不必再说了,抽签吧!”
他毕竟是家主,沉着声发话,也没人再敢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