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的母女俩顿住,显然不相信这话是从向来蠢钝的妞子嘴里出来的。
倚门啃饼子的三妮却弯腰大笑,语气嘲讽,“谁给你取的学名?你还没上学哪儿来的学名?”
邱天一愣,低头看那汪泥水洼,浑浊中的倒影确实是个单薄的土妞子,可怎么看……也该到学龄了吧?
“为什么?”她下意识问。
“什么为什么?”
对啊,什么为什么?
她脑中有无数问号——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个地方?难道她已经死了?翼装飞行出事大抵是难以生还,那这儿又是哪儿?天堂?地狱?还是弥留之际的幻想?
大姐注意到她失神的样子,轻声说:“娘不是说了?让你先在家喂猪养鸡操持一些,顺带看顾着恩赐,过两年再和恩赐一起上,到时候找老师给你取个像样的学名。”
邱天低头看自己豆芽菜似的身子骨,就这营养不良的造型还要喂猪养鸡干家务……外加看孩子?
这话同时提醒了吊梢眼娘,她猛地挣开大妮的拉扯,上手扯着邱天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紧接着便在她屁股上毫不留情地踹了两脚。
“让你去割草割草,你给我问些没用的!赶紧去!”
邱天踉跄几步,顿觉屁股生疼,心道这女的是不是打人有瘾?忍了这半天,她这火爆脾气早忍不住了,转身跳开怒道:“没完了是吧?凭什么踢人?!”
众人被她这一声怒喝惊得愣在当场。
须臾过后,吊梢眼女人反过闷来,嘴都气哆嗦了,“敢回嘴?还凭啥?凭我是你娘!!”说着劈头盖脸的巴掌朝她身上招呼上去。
“你是我生的,打你天经地义!”
“打死你当我没生!”
“赔钱的玩意,鬼上身了咋地,敢回嘴了!”
邱天一时反应不及,头上结结实实挨了几巴掌,顿觉头晕目眩。
此时大妮也从愣怔中回神,赶紧将她护在身后,连声劝道,“娘别打了,妞妞肯定是睡莽了。”
邱天哪儿受过这种委屈,脑袋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揍的,嗡嗡响着疼,与此同时无数念头竞相冒出……
报警!告她违反义务教育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让她挨罚!
然而恰在此时,院子外传来一连串拖着长腔的吆喝。
“出工咯——”
那声音先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后面跟着还喊了句什么,邱天没听清,似乎是指明了某个地点。
女人冷哼一声,猛地将邱天丢到一旁,“回来再收拾你!”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屋里阔步走出来,他身形高大,肩上搭着藏青色半旧褂子,方头,粗颈,黑红的脸膛,男人抬头瞟了邱天一眼,转而对女人说,“一大早就你特么能嗷嗷!”
女人撇了撇嘴没敢吱声,接着跟着男人朝一旁的草屋里走去,女人还不忘扭过脸来低声咒骂,“都是些没用的玩意,挣不上工分,要你们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