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元帝原本那点火气算是彻底散尽了。
好现象,慢慢来,离科考还有充足的时间,沈云逸总能适应迟砚的文字风格和有些“大逆不道”的言语。
之后的日子里迟砚每日雷打不动的从裴昱瑾这里拿策论题,在沈听澜听课的时候写,晚上再亲自送到裴昱瑾的书房,听他教导元帝的某些偏好,帝王的容忍度是会提高,可作为臣子的也要学会适当的忍让妥协,主动去迎合君主才行。
沈听澜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利益关系,只知道他们相处的日渐融洽。一向高贵的小王爷不止一次地带着孟衡悄咪咪地扒着门缝听里面的动静,每次都能听见他们你来我往,酣畅淋漓的交流,即便是有时言词锋利的争辩上两句也无伤大雅。
这样他也能稍微放点心了,或许是因为目的已经基本达成,沈听澜最近上课是越来越划水了,听不到两章就直言不讳地跟裴昱瑾说他困了,弄得裴昱瑾总觉得自己不是在讲四书五经而是在给他读睡前故事。
但这样也无妨,勉强也能算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一人能享受午后阳光拂面的睡眠,一人能看着对方乖巧安静的睡颜,还觉得这种静谧的时间太短。
至于迟砚嘛,作为一个要参加科考的举子,他大概是只能分秒必争,不太需要休息,也没办法加入他们享受生活二人组的。
但某日这种几乎已经成为习惯的事情忽然被打破,沈听澜还觉得有些不舒服,明明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听人讲课了。
“你明天下午有事?是皇兄找你?可是你上午不是回来的很早吗,怎么不顺道儿把事情一起都处理完了再回来啊!”沈听澜的小嘴叭叭地输出,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都不带停顿的,倒不是他自己喜欢和裴昱瑾相处的时光,他主要是怕这人忘记给迟砚留题目。
毕竟这种循序渐进的事情最忌停顿了。
裴昱瑾见他这副着急的模样既是有些欣慰却又有些无奈,只能耐心地安抚道,“臣临时决定要去长公主府赴宴,未能筹措好时间是臣疏忽了,臣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下次若是有事一定提前与您商量。”
长公主府,沈听澜反应了一会儿后眼睛一下子就瞪得圆圆的,里面既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被骗后的受伤委屈,“清河翁主的赏花宴,你不是说过你对她无意不会去的吗,为什么临时改主意了?”
那湿漉漉的眼神看得裴昱瑾心口一滞,开口时语气更加温柔了,“臣并非是为了清河翁主才去的,之所以临时改主意,是因为今早萧驸马回京城了。”
大长公主的驸马萧昱是当年太学的太傅,也能算得上是元帝和裴昱瑾的授业恩师,是以他可以不给长公主和清河翁主颜面却不能忘了尊师重道的礼数。
对于萧驸马这个人沈听澜是略有耳闻的,出身不高但有才名,后来靠科举入仕被先皇点为探花,容颜秀美引得大长公主一见倾心,求了先皇好久才许她下嫁。不过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就是一对怨偶,因为当年萧昱是有个两情相悦的青梅表妹的,因为帝王的旨意让有情人分离,所以后来他们夫妻不睦。
但又因为是尚公主所以他不仅不能休妻,便是连和离也是不能提的,这才有了后来驸马爷辞官游历山水这么一出,大概是因为自知理亏,先帝对此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不过这种事沈听澜会知晓多半还是靠的民间画本子,后来他出于想要吃瓜的天性还曾抱着那些读物去找过他皇兄,元帝虽是敲着他的脑袋瓜子让他少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却还是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讲了些给他听。
“所以,萧驸马游历山水这么些年,怎么现在回来了?”先前他们夫妻都闹成这般模样了,怎么也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才对,总不能是出走半生发现自己对发妻还是有情的吧,那这也太讽刺了。
听他这么问,裴昱瑾的神色变得有些讳莫如深,“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女子,现在安顿在驿站,等下午的宴会便会带去。”所以他去赴宴不单单是出于要给萧昱面子,更有可能是要去帮着灭火的。
这种事情元帝不好出面可不就得由他这个左膀右臂来代劳了吗。
听到这里沈听澜的脑海中一下子就出现了先前某些网页的推送“惊,将军出征三年竟是带了个怀孕的女子回来。”
这也太狗血了吧。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八卦之魂被彻底点燃了,他也想一线吃瓜。
于是裴昱瑾就见刚刚还委屈巴巴的某个人这会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大长公主脾气素来火爆,他有些担心若是场面不可控会伤了少年,“殿下,您乖乖在府上待着,真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臣定会一字不差地转述给您。”
但沈听澜才不会就这么妥协,他熟练地捞过了裴昱瑾衣袍的一角边摇边开始了他的碎碎念,“裴相啊,本王最喜欢胡思乱想脑补许多了,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对本王来说那是一种会让人心口疼的煎熬,你一定是舍不得叫本王如这般抓心挠肝难受的。”
少年这样软乎乎的撒娇,虽然可能是有些无理取闹,夸大其词了,但裴昱瑾还是十分受用,不舍得让他失望,“好,臣带您一起去,但您务必得跟在臣的身边,即便是有事要处理也一定要带上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