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河水上,粼粼银辉,显得冷冷的。
直到姑娘把壶里的酒都喝完了,赵煜依旧没动姿势。
他书房还敞着两扇窗,若是就这样睡着了……要受风寒的。
婉柔有些犹豫,要不要前去帮他把窗子关上,或者索性弄出些声响,惊醒了他,好让他回寝室去睡。
还未有所行动,便看见一个人影,脚步轻巧的走到赵煜书房前,在窗前驻足片刻,而后就又向门前走去。
距离有些远,婉柔揉了揉眼睛,细看。
那人是太子殿下。
于是,姑娘便又一次在树干上坐好,屏住气息,她终究还是忌讳太子殿下的耳音——若是接二连三的被人发现,自己姑娘家家坐在高枝上,偷偷看赵大人,当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只得暗下决心,下次再也不这么冲动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太子殿下的剪影便也投射在窗纸上,线条完美得如同影戏的人物。
只见他轻手轻脚的走到赵煜近前,弯下身子,轻轻贴近赵煜的额头……
远远看,恍如他俯身亲吻赵煜。
婉柔惊得瞪大了眼睛。
可细想,姑娘便觉得自己荒唐——该是太子殿下眼睛不便,在听赵大人的呼吸声,判断他是否睡得沉实了。
果然,殿下即刻就直了身子,褪下自己的氅衣,极轻缓的搭在赵煜身上。又把斜向里还开着的窗户关好,吹熄了屋里多余的烛火,独留下门口的一盏照明。
婉柔从没见过男人如此柔情似水,她自问这事由自己来做,也绝做不到这般轻缓细致。
她更没有把握,进屋做这么多事,还不把赵煜吵醒。
只得自愧不如。
烛火暗淡,窗上的投影跟着暗下来,看不见了。
只是好久,都不见太子殿下出来。
婉柔心里也说不清是何感触,飞身自树上一跃而下,回别苑去了。
再说赵煜,他看着卷宗内参,细想当年案件的始末,很多地方都说不通……
更甚,可以说是莫名其妙。
他本来仰在卧榻上捋思绪。
无奈内伤初愈,精气神不比全盛之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困意袭来,眼皮重得像铅铸的,身子半分都不愿再挪动,便就这样睡了。
再醒来时,天边已经擦了白,自己万分难得的,连姿势都没变过。
坐起来,才发现身上盖着件衣裳,只一看,便知道是谁的。
赶忙环顾,可屋里除了自己再无旁人。
沈澈不知何时离开的。
他把衣裳叠好,好好放在卧榻上,走到窗前,把窗子重新推开,让清晨的空气溜进屋子,灌入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