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宋槐的研究,这样淬炼过的凡人骨灰能很大程度地遏制醴奴身上的特质,甚至只要自己将剥离契约的法术运转到这块骨灰牌子上,以之为介,反而能大大提高效率。
这是谁想出来的法子,没有炼化成功的人,也能派上用场。
当真是“节约”。
宋槐克制住自己发笑的念头,脸上冷得像是要结冰。
幼吾侧过头刚好看见这一景象,打了个寒颤将脑袋缩回去。
天下不知还有多少人前赴后继,又不知有多少人误入炼狱。宋槐望着江上,浮光跃金不外如是。
金啊……
何处没有价值,何人不是陪葬。
宋槐不喜欢这样的世界,但他从很久以前就明白,他渡不了众生,也做不得救世主。他自己就是囿于三界的受苦之人,又哪来的能力去救天下人呢。
衡胥有,他是神。
可是衡胥是踩着他宋槐爬到那样的位置上的。
众生可以把衡胥看作救星,但是当年被屠城的祷城人不会,他的宋家更不会。
没有人能代替他们原谅衡胥,哪怕他身为上神,有解救苍生于水火的职责。
“幼吾,”宋槐闭了闭眼,开口道:“有这样一个人,他于我而言是大恶人,于天下人而言是大善人、救世主。可我曾被他灭了满门,我若不报仇,我的族人在九泉之下恐怕放不过我;但我若是找他寻仇,天下人又该怎么办呢。”
幼吾趴在栏杆上,盯着楼下的江水发呆:“这话先生你以前问过我。”
“是吗?”
“是在说衡胥,对吧。当时我不能理解,也不能说话,如今既然先生又想起来这个问题了,刚好我有了人形,能与先生谈心,我便可说说我的看法。”
宋槐微笑:“你说。”
“为什么要原谅呢?先生,你的家人、族人应该不会原谅他,你不是他们,自然不用替他们来原谅衡胥。”幼吾把下巴抵在手背上,“所以其他人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管,先生只管想你自己:你想原谅他吗?”
宋槐摇头。
幼吾接着说道:“我觉得,人就要是非黑白算得清楚,才算活的干净。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衡胥有他自己的债,他身上背着你们的鲜血,就不该好好的活。”
宋槐揉揉她的头,笑道:“果然还是那个大老虎,说一不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