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岭倚靠在无名楼的栏杆上,身旁的八哥低头啄着小米。她伸了个懒腰,扶正发髻上的银钗:“终于到日子啦,要我等好久。”
赵峦从阴影中走出,送上一只手掌宽的手钏:“这是第一件。”
赵岭将手钏戴上,在手臂上翻来覆去的看:“我说,他如果要隐姓埋名,去做首饰店的老板也是很不错的。”手钏上鎏金错彩,花纹精致雅观,这样繁重的设计在这只手钏上完全显不出累赘。
巨响发生的七日前,宋槐在徐若风面前卑躬屈膝,指天发誓必定医治好承曦的病情,使她恢复如初。
徐若风居高临下:“你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宋槐谦卑地打保证:“当家的安心。”
巨响发生的一炷香前,宋槐按着躁动不平的胸口,愣怔地看着满地的齑粉发呆。
承曦在两个时辰的煎熬中一样央求过宋槐杀了她,宋槐的回答是:“你如今还是醴奴,你死不了的。”
他不该说这句话。
承曦的确不再求死,她在床上四处打滚,却再也没有喊过疼。
一切安定,宋槐宽慰道:“好了,从今以后,你便是自由了。”
承曦跪坐在床上,上身匍匐,颤抖着声音问:“真的……自由了吗?”
宋槐展颜:“是,你已不再是醴奴,你会有更好的生活。”说完,他便开始收拾东西,等着察觉出异样的徐若风找来。
不就是一场大战么,他隐姓埋名在欢喜场中,为的就是找个由头与赵家兄妹一道同他打这一场。欢喜场可以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但这人,一定要是自己的盟友。
承曦笑得如释重负:“我会有,更好的生活。”她抬起汗涔涔的面孔,承受了巨痛后嘴唇都是苍白的。
桌上摆着几支她仅有的发钗,都是徐若风心情好时赏给她的。
宋槐没有想到决心要死的人,是劝不回来的。他们总是会采取行动。
承曦手脚并用,猛地把自己摔到桌边,一把抓过最尖锐的那支银钗,将尖头狠狠扎进自己的颈。
鲜血喷了满桌,承曦跌落地面时,又将血溅到了宋槐的身上。
“你做什么!”宋槐要动手为她疗伤,却被一只占满了血的手握住。
承曦按着他的手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气音带着唇语,宋槐大概猜到了内容:“我要死,不是不得不死。”
重获自由后,她的第一件事,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宋槐道:“可、我们没有转世,我们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承曦笑了,她的泪水和满脸的鲜血一起滴在宋槐的手掌。
她说:“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