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和章走到墙头处,对墙下行拜一礼道:“请王驾止步。”
萧佑銮手抬起。
顿时,骑兵勒马,甲士肃静,各兵将持枪斜对,两辆冲车固定着粗大的攻城锤被推了上来。
身后步兵从甲士间隙里流水般穿行上前,手持大盾齐声拄地后倾。
随后弓步手上前,单膝跪地,持弓的手搁在大盾之上,弓弦半开,箭尖直指宫墙之上。
淮南王身前身后十丈内,护卫的皆是寒芒利刃。
从墙上居高临下看去,黑压压万余人鸦雀无声,只有火把烈焰噼啪燃烧的声响,和战马偶然打的响鼻。
这浓浓墨色的深夜之中,宫墙前的几里地,熊熊火光从漆黑的民居大道蔓延汇聚而来。
然近前的火光照耀之下,枪头箭尖锋利,万点寒芒明锐,大军静默森森,却是万籁俱寂,直令墙上众人毛骨悚然。
身后有宫内派来的小太监慌忙跑来探问情况,这才打破了叫人心颤的沉默。
深夜赶来救驾的官员们在墙上面面相觑,皆躬腰缓言好声劝道:“请王驾退兵吧。”
却见淮南王手抬在身侧未动,轻笑一声。
她声音不大,墙上众人只好摆摆手互道安静,探出头竖起耳朵听她说话。
“孤筹谋走到今天,便再犯不着与尔等周旋,徒费口舌了。”
话毕,冲车准备就绪。骑兵呼喝持枪提缰,战马骚动,甲士们跟着大喝一声,握剑躬身。
弓步手手臂使力,弦拉满月,蓄势待发。
“三息内投降开城,孤纳降既往不咎,负隅顽抗的话……”
她笑得温和,却叫墙上人胆战心惊。
“孤不介意踏着尸山血海入皇城。”
话虽如此,淮南王却并没有等上三息,手轻轻挥下,第一波箭雨便嗡鸣啸叫、抛射了出去。
好似一道反涌斜灌的瓢泼大雨,密集羽箭避开了墙上众人,抛洒进宫墙之内。
听着从头顶擦射而过的“嗖嗖”声响,墙上人抱头缩脖连忙蹲下。
却听得身后殿群梁柱上“笃笃笃”插满了羽箭,宫道上奔跑躲避被误伤的宫人禁卫发出阵阵惨叫。
这哪有三息!
季和章惊怒交加,双手把住墙砖向下吼道:“殿下缘何不守诺?!”
话刚出口,季和章便想到缘由。
开弓没有回头箭,弓步手弦既拉满,为防伤弓伤臂,这波箭雨是必要放出的。只是看主君意向射向哪里……
还不及多想,下一瞬宫门前发生的事,更是叫他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