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弟转头见是她,先是讶然的喊了一声“观荷师姐”。
而后又带了几分凑热闹的隐秘兴奋,“是雀奴,雀奴犯了门规,要被绑在天刑株上打驱魔鞭呢!”
沈瑜一滞∶怎么会……他不是服了焉酸草,眼看着再过几日,药效就能冲淡噬心咒了吗?
那师弟接着道,“雀奴也真是大胆,竟敢私自拐了霜意师姐跑到赢母山去,据说还拿到了冲解噬心咒的焉酸草!这养不熟的白眼畜生,可是把掌门仙人给气坏了,直说要用驱魔鞭生生打死他呢!”
……
目送那个内门弟子走远,沈瑜有些失神的垂下睫羽∶竟然还是没能改变那人的既定命运吗?
她知道,就算谢翕今日能强行解开噬心咒,势必也会像预知梦中那样,拖着半颗破碎的妖丹离开。
所以后面他才会那样仇恨长生门,引魂剑所指之处血海滔天。
为了修补妖丹更是滥造杀孽不择手段,到了最后……甚至企图灭世。
沈瑜当然知道这是幻境,这里只是他们历经的一个小世界。
但她忍不住问自己∶要这样吗?要看着谢翕在自己的面前,再一次跌入深渊吗?
如果当初有人肯施舍给他几分善意,后面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会发生?
她心绪杂乱的咬着唇瓣,小脸茫然着。
不行。
祈年还在等她。
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人此刻可能面临的悲惨处境,沈瑜提步往后山方向走去。
等一会儿她要说些好听话哄哄祈年,祈年师弟单纯,说不定真的就能将他哄住。
山风微凉,月白裙裾随着少女脚步的移动像花儿一样旋开。
耳边鹧鸪啼鸣,鼻尖隐约能嗅到几分风信子的气息。
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头顶月亮。
她的脚步却没由来的滞住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向前走。
良久,像是思虑好了什么。
少女垂眸化出一柄精巧匕首,在掌心划出一道浅薄的血口。
几滴鲜血凝出,她心中默念催动灵力,很快银蓝色的幽芒袅袅如烟自周身升起,和掌心淅沥的血珠融合在一起。
渐渐的,竟然化成了一只扑朔轻盈的引梦蝶。
引梦蝶循着低空盘绕了几圈,落在地上,变作了一个模样清丽惑人的少女。
沈瑜和“她”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由她鲜血和灵力凝结出的“沈瑜”一言一行都像她。
她眨眨眼,对面的“少女”也跟着她眨眨眼。
她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而后对着“少女”额心轻点了一下,“好了,去找祈年师弟罢。”
周天之下,萤火熹微。
等到沈瑜赶到的时候,谢翕已经被绑在天刑柱上,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另一边陆霜意不知为何,竟由一个师妹搀着靠在藤椅上“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