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想痛哭一场,可又哭不出来,急得直跺脚,目光又落到了灯泡上。
&ldo;我敢打赌,果会儿我准会被抓起来!&rdo;
梅格雷夫人用开水冲了咖啡,拎着壶转过身来。
&ldo;你在胡诌些什么呀?&rdo;
梅格雷仍抽着烟,解开了绣着红色小花的睡衣领子。
&ldo;这么说来你是埋伏在佛洛里阿对面……&rdo;
&ldo;不是对面,我进去了。&rdo;菲利普站着说道,&ldo;酒吧间尽里面有个小办公室,佩皮多在那里摆了张行军床。关门之后,他经常睡在这张床上。&rdo;
这时,有一辆破旧的车子驶过公路。挂钟停了,梅格雷朝吊在壁炉上端一只钉子上的怀表瞥了一眼,四点半了。附近的养牛场里已经开始挤牛奶,两轮马车都往奥尔良市场的方向驰去。那辆出租汽车还是停在住宅对面的公路上。
&ldo;我本来是想露一手的,&rdo;菲利普承认,&ldo;上星期头头训了我一顿,他对我说……&rdo;
他的脸涨得绯红,闭上嘴不说了,尽量把视线移向别处。
&ldo;他对你说什么?&rdo;
&ldo;我记不起来了……&rdo;
&ldo;我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猜得出来!既然是那位阿马迪约,认他的嘴里无非是说一些这样的话:&lso;您是个异想天开的人,先生,同您姨夫一模一样!&rso;&rdo;
菲利普未置可否。
&ldo;总之,我想露一手。&rdo;他赶紧接着往下说,&ldo;将近一点钟,顾客都走完了,我就躲进盟洗室。我想要是佩皮多事先听到什么风声,他就很可能想办法转移那批货色。可您知道发生了什么?&rdo;
梅格雷的神情变得更为严肃,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ldo;店里只有佩皮多一个人。这一点我敢担保!可是,没过多长一会儿,响起了一声枪声。几秒种之后,我才明白过来,于是我就撒腿跑进大厅。大厅里只亮着一盏灯,显得比白天更加宽敞。佩皮多躺在两排桌子中间,他摔倒时带翻了几张椅子。他已经死了……&rdo;
梅格雷站起身来,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葡萄酒,他夫人向他示意别喝得太多。
&ldo;你讲完了吗?&rdo;
菲利普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他平时不善于辞令,可现在却滔滔不绝地叙述起来,嗓音既枯燥又愤恨。
&ldo;不,还没完呢!就在这当口,我干出了蠢事!我当时很害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空旷的大厅阴森森的,仿佛蒙上了一层暗灰色,悬挂在大厅里的彩色纸带脱落在地面和桌子上。佩皮多怪模怪样地侧身躺着,一只手搁在伤口附近,好象正在瞧着我。您要我怎么对您说呢?我拨出手枪高声叫喊,自己也不知道喊了些什么,喊声使我自己越发害怕了。到处都是阴暗的角落,到处都挂着吊帘。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动弹,便壮着胆走过去看个究竟。我唰地打开了一扇门,把一块丝绒给扯了下来。在下面,我找到了配电盘。我想把灯打开,胡乱地合上了一个个电闸。这下更把我吓得魂不附体了。一只聚光灯打出一道刺眼的红光,各个角落里的风扇都呼呼地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