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思谦立马道,“朝廷设立三贾均市,用以估价,是用于公家买卖,臣下私人交易,不应用此估价。
况且,褚遂良让妻弟操办买地一事,事实以势欺人,抑价强买,以极低价格强买下译语人田地,薛九郎是替褚遂良办事,他用褚遂良的名号以势压人,那褚遂良就得承担责任,
按大唐律,凡居官挟势侵夺他人田地者,一亩以下杖六十,每三亩加一等治罪,超过杖一百之数后,每亩加一等,罪止徒二年半。
褚遂良强买人田地,便是触犯此条,大理寺按律当断褚遂良徒二年半。就算按八议减罪,也只罪减一等,仍须徒两年。”
“张睿册实属舞文弄法,循私罔上,罪当诛。”
“大理寺乃国家法司,岂是他张睿册结党营私,公器私用的?”
韦守谦不愧是曾喊着身为御史,出京就得动摇州县的狠人,这一番话毫不留情。
褚遂良都不敢反驳,只好当殿请罪。
但许敬宗却没打算放过这个杭州老乡,直接趁胜追击,抨击褚遂良没资格再为宰相。
左仆射张行成附议。
褚遂良见状,只好请辞,希望以退为进,能让皇帝出面挽留平息此事。
谁料,
皇帝看了他一眼,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厌恶。
“褚卿是太宗皇帝选中的辅政大臣,朕岂忍因此事而徒两年半?”
一句话,却是认定了褚遂良犯罪事实。
“然褚相管束家人不力,此事影响极坏,朕也不能循私枉法。”
“念及褚卿过往劳苦功高,减免罪刑,降爵河南县公、罢侍中,外放西州都督府长史,”
“薛九流放交趾。”
“褚公抑价强买崔六郎之地,令如数退还。”
“大理少卿张睿册,贬为循州司马。”
皇帝金口御断,
做下最终裁决。
褚遂良怔怔出神,没料到皇帝直接将他罢相并眨到西州去了,
他想到了裴行俭,他和长孙国舅原本正打算将裴行俭贬为西州都督府长史,不料现在自己却贬此职。
一瞬间,
他脑中闪过一张脸庞,
太尉武怀玉。
韦思谦明明是高季辅的人,他什么时候暗里投的武怀玉?
还是说,高季辅其实也是武怀玉的人?
皇帝甩手,
退朝。
韦思谦一举弹劾罢免了一位宰相,一个大理少卿,在殿上风光无限。
而褚遂良则是面如土灰,
张睿册更是已经跌坐地上,根本没想到这事情落的如此下场。
肥胖的长孙无忌,也怔立殿上许久,半天没回过神来。
良久,
长孙无忌走到褚遂良面前,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放心,顶多月,我就让你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