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一阵子。我也挺喜欢虹玉的。可不知怎么搞的,我和她在一起总感觉不大对。好像买东西卖家缺斤短两,然后又找补给我什么似的。这种情绪时不时在我心里出现,有时我俩刚一亲热,这种情绪就来了,我就变得垂头丧气。我只能把她当妹妹看。后来我认识了个舞蹈演员,叫范小芸,感觉很好,很快就能进入状态。于是我和虹玉断了,她虽然有些伤感,却很理智,说这是一报还一报,我姐姐甩你你甩我,不过没关系,咱们依旧是好朋友。我和小芸结了婚。再后来我出国留学,老婆耐不住寂寞,就跟别人跑了,那人是个珠宝商,非常有钱。他俩现在住在香港。看来找老婆不能找太漂亮的,太漂亮的,像我前妻那样,像你这样,让人觉得缺少安全感。”
“去,少拿我说事!”灿灿抗议。
“世事无常,生活就是这样让人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子仪呷了一口加过热并泡有话梅的闽越花雕,感叹道。“就拿张吉利和乔虹飞来说吧,吉利那么希罕虹飞,那么挖空心思追虹飞,可是一旦追到手,就不再是那么回事了。他在外面照花不误,弄得最后不欢而散,劳燕分飞。乔虹飞离婚后嫁了个英国老头,是个贵族。她跟着他出了国。据说后来老头死了,她继承了一笔遗产。不过听说现在她身体不太好,红颜薄命啊。”说这话的时候,子仪那原本明亮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阴翳。
第五章 玩主(9)
“你好像很悲观,”灿灿说。“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子仪好奇。
“钻石王老五啊。不往远处说,公司里就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盯着你呢。我好几次听见她们议论你,说你的眼睛带电,专电少妇!”
“哈哈,”子仪笑道。“背后众人指,不病也得死。”
沉默了片刻后,灿灿若有所思地说:“没想到张叔叔如此不地道。”她说这话时口气很是鄙夷。
“算了算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别再提它了,”子仪闪烁其辞,似乎有意回避当年那段恩怨。“人总应该往前看。其实你张叔叔这个人也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说,他很实际,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然他不会干得这么大。”
“你就好心吧你,”灿灿半是批评半是赞扬。“你的心太软了,你早晚还会为这个吃大亏,不信就走着瞧。”见子仪没做声,她又问:“对了,刚才你说的那个和你们打架的大鼻涕,后来有没有再与你们纠缠?”
“他敢!借他几个胆!”当年的万丈豪情转瞬间又回到了子仪身上。“伤好以后,他在新侨摆酒,赔礼道歉。京城的玩主来了一百多。我们握手言和,成了朋友——特别是张吉利,后来一直和他走得比较近,不打不成交嘛。不过该咋说咋说,大鼻涕这人不简单,一个胡同串子,祖上没埋着金元宝,家里没有当官的,改革开放后白手起家,愣是靠卖服装,倒洋烟,开歌厅,炒股票,一路折腾,现在已经是京城房地产界的精英了,好几亿的身价,黑白两道路路通,人物啊!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如今的社会适合这样的人。其实,这人你也见过,是咱们公司的战略合作伙伴,他昨天还来过公司呢。”
“谁?”
“钱彪,京房置业的钱总,江湖人称彪哥。怎么样,财大气粗,前呼后拥,看不出当年的痞子样吧?”
第六章 招商引资在歌厅(1)
钱彪得意洋洋地坐在巨大的班台后面。他的办公室足有三百平方米,金碧辉煌,处处透着暴发户的张扬。办公室外面是四百平米的豪华会客室,后面还有同样巨大面积的书房和休息室,单单他一人,就占据着一千多平米的办公区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喜欢挥霍空间。好一个挥霍空间,这挥霍的背后是金钱和实力,是事业成功者的志得意满。这天,张吉利带着安吉文化几个人,来钱彪新近在京郊落成的京房置业总部。这地方空气清新,风景如画,张吉利对钱彪的办公环境赞不绝口,连声说:“还是你们开发商手笔大,气吞山河啊!”
钱彪的目光却追随在安吉文化的两个漂亮姑娘身上。那个行走于张吉利左右的妖艳佳人,叫什么丽丽来着?对钱彪的阔绰,她艳羡不已,钱总长钱总短地嗲叫个不停,叫得钱彪心里暖洋洋的,逮了个机会悄声对她说:“别叫我钱总,就叫我彪哥好了。”还有那个寸步不离丘子仪、清纯得有如出水芙蓉的俏丽小妹,她好像叫冯灿灿,据说是大老板冯建设的闺女。钱彪虽然这些年身边也不缺美女,称得上阅尽人间春色,但他的美女大都是些俗艳脂粉,从没有过张吉利和丘子仪身边这样的一媚一俏,更别说当年冰场上那个气质一流、令他们风吃醋动起干戈来的大跑刀了。干部子弟就是干部子弟,当年玩闹的时候压我一头,如今到了生意场上,他们身边的女人还是比我的档次高。所以,当张吉利称赞他办公室气度不凡时,钱彪不禁脱口说:“我哪儿比得上你们两位仁兄呀,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话刚一出口,立刻发觉不妥,灿灿毕竟是冯总的千金,安德这棵大树,日后少不了多有依靠,对冯总的爱女,万万轻薄不得。他连忙找补道:“开玩笑开玩笑。二位美女乃商场女强人,有你们辅佐,张总的事业必定兴旺发达。羡煞我钱某人也。”
见这么个彪形大汉如此假文酸醋,丽丽和灿灿笑弯了腰。丽丽说:“那好吧,彪哥,我们跟您干得了。”
钱彪慌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折煞我也!”
大伙又乐了。灿灿说:“您没病吧,不会是三国水浒看多了吧?之乎者也的,您说话可真好玩。”
丘子仪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和书房,金丝楠木的书柜里装满了中外文工具书和世界名著,可这些书籍崭新如初,显然鲜有人翻阅,大鼻涕毕竟还是大鼻涕,附庸风雅,装装门面而已。丘子仪不太欣赏这种洋溢于此处每一角落的华而不实的张扬,他认为,德之大者,敛也,只有内心深处自卑的人,才在这类浅层次的外表之物上做足文章,炫耀自己的富贵和排场。他在这大得出奇的办公室中信步参观,不觉溜达到了钱彪大班台对面的靠墙处,这儿摆放着一排扶手椅,显然是供前来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的部下们坐的。丘子仪拣了一把椅子,坐下。椅子距总裁的大班台足有十米远,丘子仪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提高嗓门儿朝班台后面的钱彪招呼:“老钱啊,你给部下发布指示得用麦克风吧?”
两个姑娘又都笑了。
钱彪有几分不悦,二十多年了,丘子仪还是这么噎人,一点情面都不留。他又想起当年冰场上挨的那两下窝心拳。
丽丽似乎看出了钱彪的不快,连忙打圆场:“我以前只听说比尔·盖茨的办公室最大,现在看来他也赶不上彪哥您呐,哈?”
灿灿也搭茬儿道:“吉尼斯纪录,吉尼斯纪录。”
张吉利一行来此是落实AST公司代表团的接待工作的。美国客人要来北京了,京房置业作为安吉文化的战略合作伙伴,将负责一部分接待任务。
京房置业与安吉的合作,已经酝酿了好久,合作领域主要在金融方面。作为股海老手,钱彪一听说安吉传媒即将上市,立刻嗅出了金钱的气味。那天他找到张吉利,说炒安吉传媒,一定算他一个。
张吉利这时候正为炒作安吉传媒股票的事情发愁呢。他早就有借着新股上市之机,在二级市场上大干一番之意,他十分清楚,这是一个绝佳的赚钱机会。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