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他越来越晚回家,和她共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但他会准时为她订好每天的早餐和晚餐,有时甚至会亲自做一桌菜,比如现在;再譬如加湿器,预防感冒和胃病的药,他无一遗漏,悉心替她准备着;还有夜里睡得迷糊时,那双帮她重新掖好被子的手……
他看似有意远离她,却又无微不至地深入她生活里每一个角落。
说不清是不想浪费他一片心意,还是企图在满桌菜肴里寻找他仍旧爱她的证据,许星宁强打着精神坐下开始吃饭,只是吃着吃着开始走神,脑海里闪过以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无意识地咬了下陶瓷筷,蓦地想到什么,停住了动作。
仔细回想起来,沈从宴种种反常的举动,正是从这次她自以为已风平浪静的事件发生后开始的。
莫非他查出了什么,比如,在她身上确实发生了不好的事,沈从宴不再亲近她,是因为心怀芥蒂……?
和她躺在一张床上那个陌生男人,他真的,什么都没对她做吗?
许星宁一不注意松了力道,直到瓷筷掉在地上,随着“哐当”一声响碎片飞溅,她才猛地回过神。
有那么一瞬间,鸡皮疙瘩细细密密爬满她的胳膊,胃里翻江倒海。
不用说枕边人,一想到这种可能,她自己都忍不住生理和心理双重作呕。
她害怕这样的念头,却又止不住地去想。
霎时胃口顿失,她浑身战栗地蹲下身,捡拾起地上零碎的筷身,却因心不在焉,不小心划破了指头。
指腹凝出的血珠越来越大,她怔怔地看着,没有要处理伤口的意思,直到两点刺眼的鲜红滴落在地,她才缓缓起身。
不论如何,她想,和他聊聊看好了。
她受不了他这样的忽冷忽热。
许星宁亲自驱车抵达星盛集团总部。
几十层高的大厦里仍有人在加班,不是每一层都熄了灯,从下往上看去,明暗参半,像夏日夜空里稀疏的星光。
而最顶上那层,像众星环绕的月亮,格外醒目。
她吐了口气,他真的在公司,好歹他在这点上并没骗她。
这个点很少人往来,许星宁乘坐普通电梯到达中层,再转了一个轿厢,摁下总裁办那一层的数字。
电梯“叮咚”一声,在最高层停下。
许星宁顺手拢了拢散落在耳背的发丝,向长廊深处走去。
秘书办里空无一人,加上她特意为开车准备的平底鞋,一直到总裁办公室门口,都没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阿宴,我知道错了,爷爷气得都把我赶出来了,你就收留收留我嘛。”
她屈指正要敲门,忽然听到一道娇俏的女声从没关严实的门缝里流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