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呀”地惊呼一声,俏脸爆红,不迭后退,差点儿撞倒容娘,容娘忙扶住了她。
“阿姐,叫你不要往花厅去,阿爹陪姐夫在此哩,怎生不信妹妹呢?”却是婉娘黄莺般清脆婉转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六郎七郎那边递了眼色,容娘忙拉了懵懂的玉娘垂首退了出来。
那边大厅门外,婉娘那张粉白的脸上挂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原本的几分姿色,反因那份肤浅去了两分。见他们出来,惊呼道:
“怎生容娘你也乱闯?玉娘,快到四姐这里来!”
容娘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婉娘反示威似的抬了下巴冷笑。
大厅众人想必已听到声响,于氏、徐夫人与徐进之的几位小妇赶了出来,脸色各异。
于氏忙唤她们过去,顺便狠狠揪了婉娘一下手臂。婉娘便哎呦哎呦的娇呼,竟似疼的狠,直弯了腰下去。丁二娘心疼道:
“大娘,如何瑾娘做错事,婉娘反挨打。”
于氏哼了一声:“瑾娘做错何事?要这个小蹄子嚷嚷叫唤!”
丁二娘却是不怕于氏,她向来仗着进门早,颇有些元老的自觉,那张因岁月削刻狠了的干脸,争吵时越发显得薄如素纸:“瑾娘如何,老爷看在眼里。婉娘却是什么也没做。”
里面老夫人怒斥了一句:“吵甚!都与我进来。”
于氏拉了瑾娘进去,丁二娘便扶了婉娘,婉娘犹在哼哼唧唧。
徐夫人看了看容娘,容娘无奈地摇摇头。徐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
老夫人在屋中训斥众人。
“也没个体统,高家大郎尚在,就吵吵嚷嚷。于氏你是如何当家的,如何瑾娘便去了那边屋里?”
于氏口中呐呐,她如何得知,只好质问质儿:“你个贱婢,如何带小娘子往那屋里去?没个眼力见儿,明儿叫了人牙子来,卖了你去!”
质儿乍听此言,心中委屈至极:“是婉娘子婢女柳枝来传话,说是饭摆在了花厅。”
丁二娘立马问了婉娘的婢女柳枝,那婢女如何肯认,只说质儿冤枉她。婉娘哭哭啼啼,扯了帕子遮住脸,哀哀哭泣,直道瑾娘不容她。于氏与丁二娘又顶上了,另两个小妇也不时从中挑拨,又是一番热闹纠缠。
老夫人见此,觉得很是在高大郎面前丢了人,心中又是一阵气恼。将众人都狠狠责骂了一顿,从于氏的不会掌家,到丁二娘的犯上妄为,连平日最疼爱的瑾娘,也说她失了贞重,更别提容娘了。
容娘倒还好,只当是无妄之灾。只是瑾娘,自出了偏厅后,红晕褪去,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受了老夫人的斥责后,更是脸色惨白,杵在那里,一言不发,乌发上那对金灿灿的蝴蝶犹自轻颤不已。容娘看了可怜,悄悄的过去搀扶了她。
徐夫人见此事闹得荒唐,忙道:“娘,高家大郎还在哩。待他走了,您再慢慢训不迟。”
老夫人这才停了怒火,徐夫人朝于氏示意,于氏忙叫婆子摆饭。
那边徐进之看到家中这一番热闹,脸上又红又白,煞是好看。他素日也是善谈之人,却偏好风月之属。如今在一群小辈面前竟是无用武之地,那张俊脸便没来由的显得老了些许。
七郎机灵,见厅中气氛胶着,大家都很是尴尬,不好开口说话。便向前走了一步,笑对高明达道:
“前次托姐夫买的麦种,还未道谢呢!”言罢就是一揖。七郎长得甚是明朗,神情与大郎六郎的面瘫不若,是那两人之后少有的活泼可亲,此话一说,房中凝结的空气便松了一松。
高明达微笑回礼:“既是一家人,有甚谢处。七郎客气了。”
七郎笑嘻嘻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家中想养几只羊,姐夫若是看见临安有合适的,帮我买几只来,将来养成了分姐夫一条羊腿吃吃。”
六郎听七郎语气轻浮,瞪了七郎一眼。“七郎玩笑话,请高兄莫见怪。”
周淮南于这些庶务上毫无兴趣,只想着适才明艳动人的瑾娘,柔软的腰肢,行动间少女的妩媚味道,比之容娘,更吸引人。周淮南在椅上动了一动,吞了口水。
高明达与徐守中一般大,经商已久,处事圆滑。况这桩婚事多亏那府出力,对那府众人好感甚于丈人家中,心中颇有亲近之意,又怎会有成见。
“六郎太生分,如今你我兄弟一般,何来见怪之说。况七郎年少,却颇有主意。南方种麦养羊都是近来兴起之事,有成事者收入颇丰。是种稻者几倍收入哩。若有专技之人,大可一试。”
徐进之听闻,不由有所动心:“几倍之利?可有甚章程?你若知晓,但告诉七郎,如今七郎管着庄田事务,若得如此好事,你们婶娘也少些操劳。”
徐进之如何关心家事来,不过是望着哥哥府上多些收入,自己沾点好处罢了。上回输与一个青涩的半大郎君,不就是吃亏在手中银钱不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