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车辕上老车把式阴森而冰冷地应了一声:“属下在,姑娘吩咐。”
车内冰冷甜美话声道:“跟着阿郝走!”
老车把式嗯了一声,但他仍没睁眼,抖手挥鞭,套车双骏长嘶,拨开八蹄,飞驰而去。
那四个丑女人则放开大步傍依车前马后,步履之间竟较套车双骏毫不逊色。
片刻之后,这辆香马车到了‘孔家店’东,这时候,严松龄所居之人已去,本该空的茅屋里却灯光外透,而且随风传出一阵阵朗朗的书声,东一句,西一句: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接上来竟然是“梁父吟”:
一夜化风寒,
万里彤云厚,
长空雪乱飘,
改尽江山旧,
仰面现太虚,
纵是玉龙断,
片片鳞甲飞,
顷刻遍宇宙……”
瘦高黑衣人转过来一躬身,道:“禀姑娘,到了,就是这一家。”
车内冰冷甜美话声道:“屋里装傻的是谁?”
瘦高黑衣人道:“回姑娘,属下不知道。”
车内冰冷甜美话声冷笑一声道:“只怕是那位司马狂客,阿郝!”
瘦高黑衣人忙道:“属下在,姑娘吩咐。”
车内冰冷甜美话声道:“去把他们都给我叫出来。”
瘦高黑衣人应声腾身而起,一掠二十多丈,直落在竹篱之内,他站定,然后提气扬声:“屋里的,开门出来一个。”
屋里,朗吟刚到那句“独叹梅花瘦”,未落的吟声倏然止住,只听有人带笑接口说道:“大三十的,奈何俗客接连上门?如今拜年不嫌早了些么?噢,噢,不早了,如今该算是初一了,是哪位一位?”随着话声门开了,当门而立的,赫然是那位黄先生,他仍是裹着他那条破又脏的棉被。看清来人之后,他一怔,轻叹一声道:“怎么又是阁下,片刻小别,别来无恙?来给严老夫子拜年么?容我先说恭喜发财……”
只见破棉被动了一动,想必他是拱了拱手。
瘦高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朋友,别反穿皮袄装羊,敝上到了,叫你那几个兄弟出来接驾吧。”
黄先生又复一怔,道:“贵上到了?在那儿,让我看看……”
说着,他翘起脚,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了一下,随即他惊叹出声:“哎呀呀,龙媒玉聪,油壁香车,这是谁家内室?我怎么不知严老夫子还有这种豪富朋友……”
瘦高黑衣人冷冷说道:“朋友……”
黄先生倏然收回目光,道:“我刚才好像听阁下说什么兄弟?”
瘦高黑衣人道:“不错,叫你那几个兄弟快出来接驾吧?”
黄先生愕然说道:“别是阁下弄错了吧,我孤伶伶的一个人,何来兄弟?”
瘦高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司马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