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破云朵,斜斜地洒落在山间,映衬着同样斜斜的细雨,照出了一个孤独的身影,正沿着青色台阶一步步向上走去。
雨没能在那个人身上留下一丝湿润的痕迹,每一颗水滴在落到他身上时,都被一道无形的罩子所挡,滑开滚落下去。
那个人,是个男人,不算年轻,但也谈不上有多大年纪的男人,可能三十几岁,也可能四十来岁。
他身量不算高,但也不算矮,并不胖,可也不瘦。
他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和女人的嫁衣一般,因为没有湿,被风一吹就摆荡起来,像游走在山间的一团火。
他的手中,捏着一把剑。
剑身锈迹斑斑,镀着一层褐红,乍一看上去像是染了满剑的污血,再一细看,那些锈迹却又似千百朵落在上面的残花。
山间也有许多残花,曾经怒放的生命纷纷在春日过后的迎梅雨中凋落,如同在山上洒了无数的血。
那个人曾发誓要让这座山染血。
今天,他来实现自己的誓言。
十年前,他的妻子死在这座山上,也是一身鲜红,身上穿的就是她的嫁衣。
她是个美丽,活泼,又有一丝小狡黠的女人,和她在一起,每一天都会有无穷的欢乐。
但就在他们成婚的那天晚上,她被抢走了。
因为她早就被指派给了这座山上的一个人做妻子,而这座山里的人无法容忍她在出嫁前与当时的他——一名年轻的无名小卒私奔,出动上千人,在离山不远的地方捉到了他们。
这座山要把他们永远囚禁起来,来保护这座山的名誉。
她选择了死,如灿烂的花随着春日一起被风雨终结,对爱情以身相殉。
但他没有随她去死,因为他要为她复仇。
他忍受了三年的摧残与屈辱,终于从这座山逃了出去,用七年的时间让自己化身成一柄无往不利,无坚不摧,无物不斩的剑,于今天返回。
“噔!”
“噔!噔!”
“噔噔!噔噔噔!”
他的步伐愈发快疾,正如同他胸中复仇的心跳得愈发激烈。
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些人,有的是他认识的,有的是他不认识的。
他什么也不管,尽是一剑刺去。
无人能挡住他的锈剑,化作一具具尸身。
有的人逃了,有的人来了,赶来的人里,有更多他认识的人。
那些人咆哮着呼唤出他曾经的名字,举起一把把亮闪闪的剑向他冲来。
他不管这些,只管将手中的锈剑刺得更加快,倒在他周围的尸体更加多。
那些痛苦与哀嚎,听在他耳中,只是最悦耳的乐章。
喷溅到身上与剑上的鲜血,和他鲜红的衣裳,以及布满锈迹的剑身,完全融为一体。
他无法再听清别人的话,也看不清任何人的样子,他的视线也完全变成了红色,他要让这红色染得更加深,用这座山上所有人的血。
“孽畜!”
直到这一道声音震得他心头一颤。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名白发青衫的老人,模样依稀存在于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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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起,老人姓叶,是越国武林的一段传奇,曾经在他眼中就像这座山一样巍峨。
那又如何?
他想知道,昨日的传奇,能否接下今日的剑。
老人出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