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摸摸被弹疼的脑门有些委屈地看着罗重,像是生气了一般环抱着碟子背对罗重,拿起碟子里剩下的点心就要往嘴里送。
罗重瞥了一眼打算吃独食的小皇帝,在他即将咬到点心的时候一把抢了过来。
“想吃?”
小皇帝呆呆地仰着头。
罗重鼻子里哼了一声,将点心和碟子都丢了出去。
小皇帝呆呆地看着罗重这一连串的举动,呆呆地发了一会儿呆,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巴一扁,看看空空的双手,再看看无动于衷的罗重,喉咙里发出“呃嗬呃嗬”的声响眼看就要哭出来。
这一次,罗重没有阻止他,小皇帝就像是放出笼子的鸟儿一般,“哇”一声痛痛快快地大哭起来。
小皇帝的哭声从洪亮有力到声嘶力竭再到抽抽嗒嗒,各种模式切换着哭得脸颊憋红
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钟昭公,南方又有新消息来了……陛下也在?”
说话的是一个长衫文臣官服的男子,外面罗重的亲信也毫无阻拦地放他进来了,男子看着抽抽嗒嗒的小皇帝,向小儿合乎规范地行了一个礼:
“臣下拜见君上——”
小皇帝抽抽鼻子收住哭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将眼泪鼻涕擦他官服上,就转身跑一边去了。
男子无奈,涕泪亦是皇恩赏赐,只得带着满身的“恩赐”走向罗重,神情恭敬道:“钟昭公……”
罗重没有反应。
男子看着一动不动的罗重,忍不住挑眉,又喊了一声:“主上?”
罗重依旧没有反应。
男子的眉头顿时拧到了一处,视线忽的撇向不远处被钟昭公丢弃的一碟子点心——点心旁是两只已然死去的麻雀——
男子的脸上霎时大变,大声喊道:
“来人!召药师——”
钟昭公罗重在大将军的丧仪后中毒,这件事在大与掀起了轩然大波,京城几乎一夜间恢复了南北对峙前的局面,全城戒严搜捕嫌犯。
宫中的药师们对钟昭公所中的毒束手无策,仅从被毒死的鸟和剩余点心的查验中得知这是一种能将人一击毙命的剧毒。
一干文臣武将守候在钟昭公的屋外——他们或许看起来都要比年轻的钟昭公更有能力主持京城的大局,然而这些人却都是罗大将军用心留给自己儿子的左膀右臂,都是捆绑在罗家战车上不可分割的部分。
他们都静静地等候着……
“陆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叫陆礼的,也就是首先发现钟昭公中毒的男子,从药师到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主持,召集药师抢救罗重,皇城乃至大与全部戒严采取应急预案,宿卫军全部转由罗家军巡逻守卫,确保一切都以一种紧张却有条不紊的状态进行着。
然而表象再按耐得住,人心的浮动却总是不可避免,罗大将军刚走,听闻罗重中的是难解的剧毒,等候了一天一夜的人中终于有人拉住陆礼。
陆礼知道这时候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对在场的人心态造成不可估量的动荡。
他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斟酌着道:“药师们还在配解药,一切等钟昭公醒过来再说……”
陆礼这么说完就立刻匆匆走了,他知道若不赶紧离开,说不准被拦住问多了,就该被套出什么不该说的来了。
于此同时,小皇帝的寝宫里也是乌云密布,哭声震天。
小皇帝没有钟昭公的陪伴,不肯好好吃饭不肯好好睡觉,声嘶力竭的哭声闹得宫中鸡犬不宁。
自从尝过了痛快哭喊的滋味,小皇帝是越发充分享受这一过程了,他捏着心爱的草编蝈蝈虫,张开双腿箕坐在地上——
没有钟昭公,不吃饭。
没有钟昭公,不换衣。
没有钟昭公,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