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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之外,近百武将面面相觑。
谁也不愿意先开这个口,但是谁也不愿意真的不开这个口。
对于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厮杀了一辈子的武夫来说,其实是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的。
那就是。。。。老死于病榻之上前,这长长的时间,再也无法为这片深爱的土地建功立业。
大秦逐渐安稳、昌盛,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但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一种落寞?
一颗颗新生将星冉冉升起,他们看着,说不上眼馋,但始终不肯承认自己老了。
就是这么奇怪,也说不上奇怪。
武将心态罢了。
一名身材瘦弱的独眼老将,缓缓走到相府的台阶之上。
在这个老人走出之前,已经有函谷步军副将胡邑、上谷郡将军刘云垂站立在前。
他们是真正的实权将领,没仗打,是因为面前没敌人打,而不是手下没有人。
貌不惊人的老将走到他们的前头,奇怪的是。。。。近百武将,没有一人多说一句话,甚至觉得此事再天经地义不过。
“唰!”
老人将腰间刀拔出,看了看,又收回鞘内,而后拄刀而立。
看着这些个眼神之中满是渴望的武将,许久没有说话。
不说话,是因为。。。他想将每一个武将的脸,都认清楚一些。
龙且破天荒得没有多说,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同时也在算着时辰。
柳公说半个时辰,那就是半个时辰,他自然不会有分毫的‘放水’。
老人脸色有些不太好,但终于缓缓开口:“老将军在府上,不愿意问事,也是咱们这些人不愿意去扰了老将军。”
“前线打了胜仗,举国同庆。”
“我内史腾呢,就算不死在战场上,估摸着也没几年活头了。今日便趁着这个机会,说说攒了好多年的心里话。”
说罢,老人单手提刀,指了指那函谷步军副将胡邑:“这老家伙,你们肯定认得。”
“十年前,老夫奉命攻韩,问陛下要兵,要将。”
“可陛下没有多给,倒是设宴,将老夫和这老小子一同叫了去,算是临行践行。”
“酒宴上,陛下说了句,胡邑乃大才,领六七万步军,端的浪费了。不如给一万铁骑,做一回大秦军伍的敢死尖刀。”
说到这里,内史腾脸色更难看,直接拿刀鞘拍了拍已然战功赫赫,此刻一脸尴尬的函谷步军副将胡邑:“这老王八蛋,酒量酒量不行,酒品酒品更差,唯独这偷酒漏酒,做的如同通武侯一般,迅捷刚劲,当即就顾不上装醉了,直接就起身‘叛了’,硬等着想领骑军去。”
“老夫不愿意,直接踹翻了这老混账,跟陛下言,不要骑军,就是咱们函谷步军,照样能灭了韩国。”
“结果如何?两条腿的步兵灭起国了,不比那些吃了大批秦币,马比人贵的骑军慢!”
“这才有了现在传言‘一卒挡一骑’的函谷步军。”
“好苗子,他们骑兵要挖,老夫不同意,跟王老将军也干过架。”
说到这里,内史腾一顿,深吸一口气道:“咱们老秦人的武将,硬气惯了。抢着打仗,不止是我老头子这一辈,你们也是如此。”
“今天,你们低不下头去要仗打,老夫低。”
“打下百越,将那百越王抓过来,老夫死都想要看看,那百越的舞蹈,会不会令我大秦始皇陛下开怀畅饮!”
说罢,内史腾缓缓转身,正对丞相府,将手中刀朝着地面一拄,朗声开口:
“函谷步军将军,内史腾。”
“请见我大秦,柳白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