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指标的争议大大超过了对资源的争议,当天的经理会一直开到天黑也没能敲定,孙建冬已经头晕眼花了,他干脆地说:“我领指标的时候就跟老板说了太高,老板告诉我,做不出来也得做,做得出来也得做——没有办法,要待在这个位置上就得完成指标,你做不出来,大把人等着接你的位置,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两样,我不行公司照样换人没什么情面好讲,这是游戏规则。”
孙建冬让大家回去抓紧把各自的指标和费用落实下来三天内报给他,就宣布散会了。
张凯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他一直想着指标的事情,想得出了神,连自己晚饭吃了啥都没搞清楚。洗澡后,张凯又坐到电脑前算了半天,思来想去觉着还是得和孙建冬再求求情,不然又要难受一年,他想着,便拨通了孙建冬的手机。孙建冬好一阵子才接电话,张凯听他的背景很嘈杂似乎在一个闹哄哄的酒吧,忽然生了疑心,有点不是滋味,他说了几句后,孙建冬说:“我现在不太方便,明天到办公室再谈吧。”就挂了。
过了几天,张凯找杜拉拉商量点事情,两人一来二去的就聊晚了。张凯一看表说:“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得,拉拉,干脆我送你回家吧,这钟点你很难打车,我反正也要回家了,顺道送你。”
路上,张凯沉默地开着车,拉拉坐在副驾驶位上侧脸看看他说:“你有点反常嘛,居然一言不发。”
张凯说:“不是,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拉拉看他一副严肃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张凯也笑:“干吗?销售一思考,HR就发笑,是吧?”
拉拉挥挥手道:“没有没有,你说吧,到底思考啥。”
张凯说:“拉拉,你说,做主管的是不是该跟下属保持一定私人距离?特别是和异性下属之间?”
拉拉笑道:“干吗问这个?你遇到性骚扰案件了?”
张凯认真地说:“不是。我就想听听你们HR的意见。”
拉拉收住笑,认真地说:“照说呢,同事之间合得来就做朋友,多点往来也无妨,合不来就只谈公事莫扯私事。说到上下级关系,不论是不是异性,我个人的经验还是要适当保持距离才是明智的,如果太CLOSE(亲近),难免有时候就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对工作不太好。”
张凯一拍大腿说:“你说得太对了!这点我是深有体会!我刚升小区经理那年,手下有个女销售,长得挺漂亮,人也很聪明,生意做得非常好。我那时候也傻,没什么经验,想着对这么重要的下属总要好一点,大家不谈工作的时候就难免说笑两句,有时候也一起出去吃个饭、泡个吧或者唱唱K什么的,不过我声明,都是集体活动,好几个同事一起去的。不料,后来有一次,我发现她工作中的问题,向她指出来的时候,她的态度非常不好,使用的语言根本不像同事之间使用的语言,对我连‘老板’也不称呼一声,直接就你你你的。我非常惊讶,后来我想明白了,是不是她认为我对她有意思,所以就这么放肆了呢?打那以后,我就学乖了,我刻意保持和她的距离,跟她说话的时候既不过分严厉,也不嘻嘻哈哈,至于那些私人活动,我一概取消,慢慢的,她也就明白了,再也不敢和我耍性格了。从这件事情,我学到一点,做老板的,自己要像个老板,下属才会尊重你,拿你当老板。如果你自己做得不恰当,也就别怪人家想利用你。拉拉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拉拉点点头,忽然问他:“你们指标分好了没有?”
张凯瓮声瓮气地说:“分好了。我的指标比谁都重。”
拉拉说:“你的指标是比谁的重呢?”
张凯吓了一跳,连忙说:“我没特指谁。”
拉拉轻笑一声,不说话了。
张凯连忙说:“喂!拉拉!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嘛?咱们得说清楚,我可没和什么人去比。”
拉拉狡黠地说:“我说你比了吗?”
张凯敌不过拉拉,“行行行,拉拉你别欺负我了,就看我傻是吧?”
拉拉说:“知道自己傻就别学人家耍小聪明。”
张凯摇摇手宣布免战:“行,我不耍小聪明了。”
拉拉沉默了一会儿说:“张凯,你要觉得不踏实,就别说。你放宽心,我这人基本的义气还是讲的。我觉得孙建冬不至于特地难为你,你要觉得他有安排不妥的地方,还是可以和他沟通的。”
张凯只得假模假样地说:“那是,我老板还是很职业的。”
拉拉怕张凯心重,就转移他注意力道:“给你做道脑筋急转弯,放松放松——有头猪开车出门,它会左转弯,也会右转弯,它开呀开,突然碰到一个丁字路口,它却直接撞上去撞死了,你说是为什么?”
张凯想了半天挺纳闷,“不是说左转右转都会吗,怎么能撞死呢?”
拉拉说:“因为猪不会急转弯。”
张凯喃喃道:“不会急转弯?”
拉拉说:“你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