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明有些不落忍,一个靠下彩棋为生的人赚一百八十万韩元容易吗?仅仅是因为一次走眼就蒙受如此巨大的损失,实在是有些可怜。
“廖室长,给他留点儿,至少让他有车费可以回家。”王仲明劝道。
“呃,好,即然王老师您发话了,我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想这些钱都是王仲明赢回来的,廖井丹不能不给对方这个面子,于是从钞票堆中抽出一张,“一万韩元,五千是刚才那盘棋的彩金,是你应该得的,五千是王老师好心留给你的打车费,哼,算你运气好,也就是遇到我,换个别人试试。”将钞票扔在崔精成面前,廖井丹撇撇嘴哼道。
这就算运气好吗?崔精成心里想到,如果不是碰到你这个八婆,怎么会有后边这些事儿,自已又怎么会输掉一百八十万韩元?这要是算运气好的话,那出门撞汽车也是上辈子积的福了。
崔精成满不满意,别人有谁在乎?“王老师,咱们走,离规定回去的时间差不多了。”孙学刚催促道,对他而言,只要不出事儿,平平安安回到酒店就阿弥佗佛了。
也是,棋也下完了,钱也拿到手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崔精成那张脸长的漂亮,值十五个人看半个月吗?
王仲明起身,四个人就要离开道场回世豪酒店。
“等等!”快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崔精成不甘心的叫道。
四个人转回身,“你还有什么事儿?”廖井丹不耐烦地问道——难不成这个人输不起,文斗不行还想来武的?哼,来武的也不怕,本姑娘上大学时是柔道社团的主将,就你这小样儿敢玩横的,看我不把你给摔熟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没有理会廖井丹,崔精成向王仲明问道。
“我是谁?有什么关系吗?我又没打算在韩国长住,影响不到你的生意,你大可不必担心。”王仲明不想和对方有更多的交集,今天的相遇只是巧合,对于这种把下棋视为谋财工具,专门向一般爱好者下手的职业赌他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我问你,敢不敢再下一盘?!”崔精成叫道。
“再下一盘?”王仲明一愣,“和你?有那个必要吗?”他反问——以崔精成的实力,自已让他三个子能不能受的住还两说呢,再下一盘?谁有那个美国时间。
“不是我,是另外一个人!”崔精成又不是傻子,经过刚才这盘棋的惨痛教训,他要是以为自已靠运气能赢对方一盘那就真该进青山医院了。
“另外一个人?,呵呵,没兴趣。”王仲明淡然一笑,转回身向门外走去——他是棋手,不是赌徒。
“你?!”崔精成心里是又急又恼——他本想找来一位强手对付王仲明,把今天输掉的钱给赢回去,但王仲明不搭理他,这可怎么办呢?
“你是不是怕了!”请将不如激将,崔精成叫道。
“呵,是呀,我是怕烦。你也别白费力气了,我们这次来韩国是旅游观光,用不了几天就会回国,希望你好自为之。”王仲明笑笑说道——这种低级的招数也就是用来对付那些十几二十岁血性正盛,好冲动,好刺激,好挑战自我极限的毛头小子,可惜,那个年纪自已早就过去了。
不再理会崔精成,四个离开道场,向下榻酒店而去。
人走了,崔精成腿一软,颓然坐在地上,好在这是室内,好在这间屋子里铺的都是榻榻米,即使是跌伤地上,也会不受什么伤。他的眼神呆滞,四肢僵硬——完了,两个来月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不到一个多小时就输得精精光光,口袋里剩下来的还有廖井丹扔下来的钞票加在一起,总数不过才二十几万,就靠这二十几万熬过一个月,恐怕饭里连半点儿肉星儿都不敢沾了。
“嘿嘿,小伙子,真够豪气的,一下儿就输一百八十万,了不起啊!”看热闹的人中有认识他的,刚才几个中国人在场不好说话,现在中国人走了,于是凑过来开他的玩笑。
“真是精彩的对局,刚才和你下棋的是谁?那可是位高手呀。”又有人凑过来问道。
“老早就说你不要总玩那么大的,看,这下输惨了!”还有兴灾乐祸的,也不知刚才约战的时候他在哪里,或许就是起哄最起劲儿的那位。
七嘴八舌之中,崔精成只有苦笑,在奉行强者为尊的韩国,有谁会真正同情他这个失败者呢?自已该想想的是,怎么才能熬过这段日子,要知道租住民宅的房东大婶那可是只认钱不认人,到了交房租的日子钱没打到指定帐户上,说不定当天晚上自已的行李就会被扔到大门外边。
惨呀,为什么自已的运气就这么差呢?
调侃了一阵,见崔精成没什么反应,那些棋迷们又回去玩棋去了,对他们而言,刚才的对决只是一场赌注很大,非常刺激的表演,看的过瘾,看的开心就行了,至于输家会怎么样,他们才懒的管呢。
人散开了,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崔精成觉得自已的精神恢复了一起,于是这才站了起来——刚才受到的打击太大,今天晚上已经没可能做生意了,还是先回家里好好睡上一晚,一切等明天起床再说。
“哗啦”,就在崔精成要起未起的时候,外间的门被拉开了,从外边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前边的年纪较轻,约有十**岁的样子,瘦瘦高高,留着寸头,穿一件运动衫,踩一双耐克运动鞋,手里捧着一个篮球,后边的年纪稍大,二十出头,同样也穿着一套运动衣,脚上是运动鞋,看样子是刚刚外出运动回来,进门以后一低头,猛的看到坐地上刚刚要爬起来的崔精成,两个人顿时吓了一跳。
“咦,崔精成,你干嘛坐在这里?是在装可怜想荷娜妹妹吗?”年纪较轻的好奇问道,——荷娜就是那个道场的小姑娘,人很乖巧,很招人喜欢。
“去,谁装可怜了!你们俩个家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事儿都完了以后才来,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认出二人是谁,崔精成骂道。
这两个人年轻的那个叫吴灿宇,是这间道场老板吴永权的儿子,另一个叫金伍中,是吴灿宇的朋友,吴灿宇子承父业,是一位刚刚取得职业段位不到一年的职业棋手,金伍中则比吴灿宇早入段一年,崔精成以前在韩国进修围棋时曾级和这两个人在一家道场里训练,关系算是不错,只不过他在围棋上的天赋比这二位差的太多,所以这两位先后都走上职业围棋之,而他只落到下彩棋混饭吃的地步,刚才他叫住王仲明让他再下一盘,想的就是让这两位中的一位替自已出头,只是阴差阳错,双方只差两三分钟没能照面,如果碰上了,或许就不会让那伙家伙大摇大摆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