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到天齐的路途遥远,这样的舟车劳顿,常人都是要受大罪的,何况是体弱之人。
离得挺近,裴温辞微微偏头,能看见许然的睫毛,黑沉沉的压着,那双眸子里锋芒尽敛。
裴温辞无端的觉得危险,惊心动魄的危险。
但不太想规避这种危险。
*
这些日子,皇上开始频繁地召见许然。
将他叫进宫里,也不做什么,只是说些家常。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有,但皇上日理万机,最近却花费过多的时间在这个他国质子的身上了。
风雨欲来。
许然对此表现得很平静,对皇上的态度也一如往常,但裴温辞却越来越忧虑。
今日早晨许然又被叫进宫里,裴温辞尝试看书。
拿了一本诗集,晦涩难懂……
又拿了一本游记,无甚趣味……
心思一点也不在书上,他认清事实,将手中的书放回暗格,但胳膊一碰,一本话本就掉下来。
淫靡的图画摊开在地上。
似乎是许然最近常拿在手边的……即便是为了迷惑旁人,但对方确是看了很长时间。
裴温辞有一点好奇,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
终于还是没忍住,将那本书从地上拿起来。
然后裴温辞就见到了这二十年来最让他震惊的东西,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自己的脑袋。
……男子和男子,也能玩那么多花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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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皇上留许然的时间格外长,等到许然出宫,已经是日渐黄昏。
马车内光线暗淡,许然脸色酡红,半阖着眼,看起来是醉的狠了。
途经繁华的街道,一阵阵的吆喝声传来,许然的手指搭在车窗上,忽而懒懒开口:“停。”
“公子?”
许然的嗓音带着醉意:“前头卖饴糖的,去买一包。”
天色很快就黑下来。
庭院里寂静无声,一道身影从高墙上翻下来,衣袂翩翩、身姿矫健。
裴温辞无奈地抬眼:“在自己府中,为什么要翻墙?”
许然笑吟吟道:“这般乐趣,先生不懂。”
裴温辞确实不懂,对面随手丢了一包东西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抱住。
是满包的饴糖。
他顿了顿,攥着那包糖,轻声问道:“公子买糖做什么?”
许然凑近了他,替他从里面拿了一颗出来,笑道:“张嘴。”
裴温辞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依旧被酒气掩盖住的一点清甜。
指腹在裴温辞的唇上停留了一瞬,许然轻笑道:“想着你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