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其他人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人对自己有了距离感,开始不明所以,后来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家把愤怒投向了所有与军队有关联的人。
这真令人哭笑不得,原来人们的情绪是会受形势左右的。
洪升心里重新闷闷不乐,显然有些同学没把他当作自己人,其实谁会赞成军队恶劣的作风呢?他却无法说别人做得不对。
罢课了无事可做,城里每日乱哄哄地又不能够出去写生,洪升烦闷的时候只好自己在寝室里画些素描,渐渐地喜欢上了窗外的花草、树木。
刚入早春,这些枯草与光秃秃的枝干虽则还没有春天的美,但此时却为他提供了绝好的排解。
他发现每棵树都有表情,讲述着自己对生命与生活的感受。他倾注全部注意力在一张张白纸上,努力表达自己的观察与理解。
校园外的世界似乎离洪升很远,又似乎很近。他清楚地听见警笛、抗议或惊呼与叫喊,但却专心在作品上,不大理会那里发生了什么。
洪升对这些人罢课、罢工、罢市既不能认同也难于理解,这些人闹什么呢?军队自有军官们去管理,你罢课能罢出什么来?
无非让人家看个态度罢了,也用不着每天丢下课本跑到街上去和警察干架呀。
他觉得这很无聊,不过是因为愤怒和分歧就跑去闹。他这观点自然得不到别人的赞同,甚至在寝室里也受到反对,曾岭对他虽不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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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兄,这次你可想差了,我不能同意。”他苦笑着说。
没有人支持他,洪升很无趣,只好又把心思转回画画上去。
有天他忽然想起好阵不曾听说杨少爷在做什么了,便向曾岭问起,谁知他立即变了脸色,气愤地答道:“别提那个混蛋,他现在可得意呢!”
“怎么回事?”
“你知道吗?这家伙又去告密了,说谁谁参加了游行、谁谁是学生的首领,结果咱们学校被警察捉去三个,女校那边给捉了两个。
警察局长还特地派副官到他家去表示感谢,我看教务长不过叫他收敛了些,却并未真地给他个教训。
那毒虫,见阳光就又活过来了!你呀,一天到晚只知道画,自然没心思理会咱们世间俗务啰!”
陈洪升听他这么说气得脸色铁青,不为他讥刺自己,是因为打蛇没有打死反而又使它出来害人。
洪升很后悔,自己本想揍那小子一顿的,当初真该这么做才对!
“你不必说了,看我找机会教训他,叫这毒虫从这学校滚出去,省得别人遭殃!”他咬着牙发狠地说。
复课头天,洪升在楼道的一头远远看见杨少爷,原来那几只跟屁虫见他重新得意便又立即围拢,甜言蜜语地哄着他给大家买果子吃,这令陈洪升既愤怒又厌恶,忍不住狠狠地盯了几眼。
下午课间曾岭拉洪升一道去楼外的便所解小手。两个人走着抬头瞧见杨少爷那群正在前面吆吆喝喝、耀武扬威,几个走慢些的立即被他们不客气地推开。
“嘿,神气呵,好像玉皇大帝降世了似地。”曾岭刚刚说完就后悔,后悔之后伸手要拉却抓了空,洪升的身影“唿”地闪过,急抢几步到前边去。
进便所要经过两座山墙间一条狭窄的夹道,窄得正好容两个人侧身而过。
只见洪升在出口处站下,将长袍下摆拎起掖在腰间。双手往两边撑住,两脚一蹬在上面稳住,然后蹭蹭两下蹿上去,下面却正好容一个人走过去。
所有来往如厕的人都惊讶地仰头看,不知他要打什么主意。有个人大声地问:“喂,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风景!”陈洪升仰头回答:“你们不知道吗?从这个地方可以看到西门外的竹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