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哄带劝,总算让一家三口动起来,匆匆取了几件衣、被离开。家里本来就被几次光顾的团丁某、们搜刮得干净了,也没什么可以留恋。
趁他们不注意黑汉子往老太太口袋里放了枚银元,在大门口眼瞧着三口人走远了,自己想想反沿着方才麻饼逃走的方向迎上去。
才走了三、四十步,就见麻饼领头带着七、八个团丁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前面道口。
一瞧他麻饼先愣了下,接着大叫声:“抓住那小子,他是赤匪!活捉、打死的都有赏金!”
本来众人以为麻饼不过是去欺负人家小姑娘反挨了揍,大家想看笑话。
不过听他说那家人窝藏着匪类,捉住的话有赏钱,这才精神抖地跟来几个,麻饼叫唤吓大家一跳,仔细看对方似乎没带枪械,顿时来了精神,咋呼着冲过来。
黑汉子转身朝山上跑,后边这几个便一直追。
黑汉子在前面纵蹦窜跳,后面一串团丁好像玄色的蚂蚁跟着,逐渐朝林密的地方钻进去。
团丁们原来是怕有埋伏,但追过一、两个山包后胆子便大起来,甚至放了两枪,子弹呼啸着从身边六、七尺远处飞过,心疼得麻饼叫:
“谁他妈打枪?打还不打准些,净浪费老子的钱是不?”他一吼可没人敢再开枪了,黑汉子跑得更加自如,心想等累死你们混蛋,老子再一个个地收拾!
他正要越过一道土坎,没留神脚下被突出的树根绊住“噗通”跌倒在落叶里,身下松软得好像棉花般。
还未来得及站稳,一名民团出现在面前,瞪眼端枪地大叫:“我抓住他啦、抓住他啦!”
黑皮汉子趁他手足无措之际伸手拽过他的枪,用枪托在那家伙肚子上狠狠捣下去。
这时另一个团丁在坡上发出声怪叫,汉子拉枪栓就打,谁知没响,只好抡起来朝他脑袋上丢去。
转身要跑时第三个人扑过来将他拦腰死命抱住,叫着:“弟兄们快来分大洋啊!”黑汉子正想掰开他的手,一支枪托已经照他的头上砸了下来!
“啪”地清脆枪响,那枪托从他额角蹭过去掉在地上,枪的主人仰面朝天地倒下去,脸上难看地被打了一个血洞。
又是声枪响,抱住他的家伙身体软绵绵地坠落了。第三声枪响后目瞪口呆地站在坡坎上的团丁丢开手里的柳叶刀倒在树下。
其余几个慌了手脚,高声嚷着:“不得了,有埋伏、中计啦!”掉头便跑,这时第四声枪响起,跑在最后的那个身体一颤栽下去,翻滚着落到灌木丛中了。
麻饼本来跟在后头已经累得不行,听到枪声又看自己人纷纷逃回来,知道不妙,大叫:
“不许跑,给老子顶住、开枪!”自己却不由自主地脚下打软,哆嗦着转身逃命。
黑汉子此时已经迅速捡起条钢枪来,“哗啦”地推上子弹,瞄准麻饼的后背扣动扳机……。
能逃的都逃了,山坡各处散落着四、五条躯体,风中隐隐有些血腥气。
黑皮汉子走到麻饼跟前蹬了一脚将他翻过身,那家伙嘴里淌出血来无法说话,转动眼睛一副可怜求饶的模样。
汉子冷冷地说:“你有本事欺负人家女儿?现在下地狱和恶鬼做伴去吧!”说完俯身搬起块大石头砸向他脑袋。
“黑大哥还是这么侠义呵,小弟看来今天也算做了件好事。”
汉子猛地转身举枪,见自己面前站着个头上包着头巾,满脸胡须的瘦高个子,但手里却拎着一支锃明瓦亮的德国造驳壳枪,不禁一愣,想不出这人在哪里见过,抱拳道:
“刚才危急时救命的是这位兄弟?失敬、失敬!请问是哪座山上的,今天没带礼仪,可容在下改日登门致谢?”
“哈哈哈,大哥你好忘性!咱们两个交手没多长时间,怎么连我也认不出了?哦,对了,我如今这身打扮……嘿嘿,也难怪你认不得。”
黑汉子怔住了,听话头对方是认得自己的。他仔细打量,吃惊地放下枪问:
“你、你到底……?哎呀,你不会是陈三爷吧?你不是在做团长么,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不错,还能想起来。”陈仲礼笑嘻嘻地把枪往腰里一别:“这个嘛,是你们的人赏的,说来话长。
不过黑七大哥,咱们还是先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家哪里那么容易罢休?肯定要找回来的!”
一句话提醒了朱全保,两人忙在尸首上搜索一番,将能找到的武器、弹药,连那把柳叶刀都取了,一支土枪不值得,便在树干上砸坏。
朱全保临行忽然想起,跑回麻饼那里,伸手用柳叶刀割开他衣襟扯下一大块,团起来塞在自己兜里,这才追上仲礼钻进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