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个人都走出了视线,阮裕才没有继续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转过头来看封行远:“你没事吧?”
阮裕身上这会儿还有没收干净的一点戾气,是只野性难驯的野猫,一时间让封行远觉得有些陌生。
然后他看到了阮裕脸上的伤口。
刚刚混乱中不知道那个王八蛋掏了刀子,阮裕左边脸上被划了条口子,血已经慢慢沁出来了。
操!封行远在心里暗骂一声,赶紧把阮裕带回家里,翻箱倒柜找了瓶好悬没过保质期的酒精,又找出了创可贴来。
阮裕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是看着自己的睡衣,闷闷地说:“衣服脏了。”这会儿他不凶也不狠了,看着因为打架而被蹭脏了的睡衣,有点委屈巴巴的,跟刚刚打起架来毫不手软的样子大相径庭。
封行远顺着阮裕的目光看了一眼,说:“没事,换了洗干净就行了。过来。”
他拿棉签沾了酒精,给阮裕的伤口消毒:“有点疼,忍着点。”
酒精碰上伤口,阮裕疼得龇牙,差点当场变回猫。
封行远把他按住了,手上动作却更轻了一点。
“刚刚那是什么人?”阮裕仰着脸由封行远涂酒精,问道。
封行远:“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堵在门口。”
他回忆了自己最近的人际关系,没借钱,没结仇,生活轨迹乏善可陈。怎么会有人等在自己家门口要找自己麻烦呢?想不通。
棉签按在伤口上,阮裕抽了一口气。封行远看着他,不禁脱口而出:“你打架……”话刚起了个头就卡壳了。他一时找不到什么措辞,也不知道自己提这个话头到底是想说什么,就这么把后面的话咽下去,没再做声了。
阮裕坐得很乖,他有些小心地觑着封行远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说:“我以前……流浪的时候跟别的猫啊狗啊蛇它们抢吃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撕了。今天这些人还好了,没下死手,更像只是来吓吓人的。”
“你们当时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啊。”封行远把创可贴揭开,小心翼翼地贴在阮裕的伤口上。
他这句话带着点感慨唏嘘的成分在,阮裕却以为他是在问,于是小猫支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回的是:“也没什么,就是没地方住,有时候好久都找不到吃的,就去跟流浪狗抢食吃,狗很凶的,我不喜欢,被它们逮住了一口下去半条腿就废了。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人,好的能给一口吃的,不好的会拿石子儿砸我,也有人用吃的把猫引过去然后抓走打了杀了。”
阮裕不怎么说自己以前的事,此刻说起来却也很平淡。他曾在属于城市流浪动物的世界里朝不保夕食不果腹,每一天都悬着心挣一条命,饱一餐饥一餐,不停地厮杀辗转。
他是这样一路走到这里,来到封行远身边的。
而讲出这些辛酸过往时,他还在仔细观察着封行远的神色。
“……”封行远沉默了一下,想象了一下阮裕做流浪小野猫的日子,把自己想得有些心疼。胸腔里堵得慌,得找点什么说才行。于是他开口:“下次你不要这么拼命了,人类的世界有人类的解决方式。”
说完封行远才觉得自己的话未免有些过于冷漠了,又补充道:“我是说,你现在过的不是那样的生活了,可以更爱惜自己。”
阮裕看着封行远,点头回道:“好。”
大约又过去了几秒,阮裕又开口:“我听你的,你不要讨厌我,不要赶我走……”
声音像是喉咙里堵了团棉花一样,又闷又轻。
封行远心中冒起了一股负罪感,他抬手摸了摸阮裕的脑袋:“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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