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对着他说:“一起走吧,请你喝瓶水?”
他们买了水,回到了篮球场的观众席上,就坐在离斜前方秦岁不过几个座位的距离上。
后来传言又变了变,说是高二七班的那个叫周琳珊的,跟gay搞到一起去了,就是那堂体育课,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有说有笑打情骂俏。
但秦岁知道,他们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一个百无聊赖地看了本图书馆借的青春言情小说,另一个在笔记本上画了几十分钟的画,那画上模模糊糊,是仰头可见的夏天的树梢。
03
叛逆的少女喜欢一切不一样的事物,比如异瞳的猫,比如……异瞳的人。
周琳珊分不清楚自己的“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喜欢,一开始她对阮裕只是惊羡,惊讶于阮裕的大胆新潮,也羡慕于他的大胆新潮。
她见过的那些混混们,五颜六色的头发都染了,却没一个敢搞成闪亮亮的银白色。而且那双眼睛,像蓝宝石和琥珀,实在太过璀璨漂亮了,谁看了不迷糊?
不久后,那个坏了一个灯的深巷里,阮裕身手矫健,撂倒了差点成为她的噩梦的一群人,仿佛踏着光从小说里走来。
她在凡尘之中,向他望了一眼,望进了那双漂亮得不似现实的鸳鸯眼里,像跌入了一场无边幻梦。
他问她:“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
她说:“他们有病。”
而后他认真地问:“有病怎么不去医院?”
她就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琳珊不太确定以及的心,直到又认识陆云山,陆云山也是个神秘的人,也很能打,洒脱得不像话,作为一个榆州大学的学霸,实在很不像学霸。
她大概那会儿才确定,自己对阮裕,对陆云山,都不是那种喜欢,而是一种慕强和好感,深究起来,她很是羡慕他们,羡慕他们那种自由和不羁,羡慕他们一拳能打十个人。
圣诞节的时候,阮裕受人所托,给她带了礼物来。
她打开看,是一瓶香水,和一种绣球花同名,叫做“无尽夏”。
有一张小卡片,不愿透露姓名的人这样写着:“圣诞快乐,祝你永远如夏天般耀眼。”
字很好看,可是文绉绉的,她不太爱看。不过香水味道很好闻,是一种淡雅清新的香味,不甜不腻,尾调微微有一点清苦,像夏天的尾巴。
阮裕并没有为送礼物的人保密,很轻易地就告诉了周琳珊,那个人叫秦岁,和她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
周琳珊并不认识,她觉得奇怪,因此那瓶香水她也没有用,放在了自己的柜子里。
再后来,也是通过阮裕,她和秦岁才算是正式相识。
秦岁和她想的一样,是个书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每天就是读书做题。
而她自己,最文艺的活动大概也只有听歌了。
如果不是阮裕,她或许永远也不可能和秦岁那样又闷又无趣的“学霸”结交认识,他们或许应该是两条平行线,在青葱岁月里偶然擦肩过几面,互不相识,多年后如果有幸能被提起,大概率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和一声轻叹。
可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他们相识了,不仅如此,还渐渐成了上学放学碰到了能一起安安静静走一段路的朋友,偶尔还能互相分享那么一两首最近在听的歌曲。
高三之后,他们连面也少见了。
但周琳珊偶尔路过教学楼下张贴的月考模考榜单,也会抬头去看看——那闷葫芦的名字经常藏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中间,她会找到它,看看前面的数字,又低下头去,像没看到一样。
噩梦般的高三结束于夏天的一场大雨。
那场雨里,考完试的周琳珊回到学校专门为高三学子安排的临时教室里,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那些写满了的卷子,密密麻麻的红色蓝色黑色,她把上面翘起来的便签纸捋平,像捋平了一场什么梦。
恍惚中,她自嘲地笑笑,感觉自己这一年真是拼尽全力了,可惜她脑子从小就没哥哥好。
班主任说:“你们毕业啦!”
有人哭了。
她没哭。
最后一场班会开完,她背好自己的书包,带上自己的伞,和老师同学道过别,走进了雨中的校园。
校门外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人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