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过这几针,保准醒!”
这一觉尹舒睡得很沉,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周围七嘴八舌,吵得他头马上又炸裂般得疼了起来。
“你们快看,我说什么来着?白家一点红,华佗回春赛神龙!”白慕的声音聒噪,带着十足的炫耀。
“谁让你又给我扎针的?!”尹舒坐起来,牙间用力挤出几个字来,一边用力去揉颊边,一边往床榻里面缩,但等看清周围,便顿时住了嘴。
在一归的吩咐下,许良印的官轿将他从曲家直接送到了白慕的医馆,慕风堂。
等见到白慕,尹舒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都卸了去,被喂了一碗汤药后便沉沉睡了。
此刻醒来,站在榻边的,除了白慕和一位医馆学徒,竟还有许良印,以及那个黑脸蒋仵作。
“不想扎针你还能活到睁眼?做梦吧你!”白慕从他脑袋上拔下一根银针,不无讽刺地看着他。
“一归呢?他怎么样?”尹舒挥开他的手,做出一个“莫挨我”的动作,这会他神志逐渐恢复,头个想起的便是去问一归。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三天两头就死去活来的。”白慕冲他翻了个白眼,侧过身,刚好露出身后桌边坐着的那人,“有我在,还能怎么样!”
一归肩宽背对着床塌,身上的僧袍褪了一半,医馆的学徒正帮他处理着肩头的擦伤。
隔着几人的距离,尹舒都能看到他肩头渗出的一小片殷红,大概是从院里逃出来时被下落的东西砸到的。
他侧过脸,尹舒看见他面颊和额头都有明显伤痕。
“你的伤……”
“无碍。”一归语调平静,脸上没有表情,说完便将僧袍拉了上来,重新穿好了。
许良印插口道:“一归师父这次抢救火场及时,挽救了周围许多百姓的性命,实在是功德无量,续佛慧命……”
其实许良印说这话并不完全是恭维,彼时他正在县衙里享清闲,突然就见一归冲进来说曲家失火,顿时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可整个县衙里的人闲散惯了,真到了时候连灭火的工具都凑不齐,只有招呼了所有人提着大大小小的水桶就往曲家冲。
最后那条水龙还是一归捎话给白慕,让他去自己宅子里搬来的。要说为何堂堂衙门里竟还没有一归宅子里的东西齐全,这便是后话了。
“曲恒呢?”尹舒抬手打断了许良印的奉承。
说到这个许良印腰板都硬了些,连忙答道:“我派人将那个曲恒押出来了,现在县衙大牢里关着呢!我还逼他交了钥匙,这才把您手上的锁链给解开了。”
果然,尹舒低头望去,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锁链已经没有了,裹着厚厚的麻布,大概是敷了什么草药的缘故,疼痛也似乎稍轻了些,只是不能多动。
“别看了。”白慕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命大。还好锁链解下来的时候只是伤及皮肉,虽然伤势不轻,但假以时日还是可痊愈的。”
“带我去见曲恒。”尹舒腾地站起身,对许良印说。
白慕一看就急了,上前一把将人按住:“这大晚上的你上哪去!我还没说完呢,你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静养!”
尹舒哪里听他的话,拨开他的手就要走。
“他身上有伤。”一归蓦地开口,“跑不掉。”
尹舒听了这话,终于止了步子。
原来当时曲恒拼命要去后屋拿他的钱匣,结果被砸下的横梁堵住了去路,非但没拿到钱匣,还被困在屋里,最后还是衙役们冲进去将他绑了出来。
许良印上前应和道:“一归师父说得是,县衙大牢固若金汤,他寸步难行,二位无需担心。”
尹舒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十足的怀疑。
许良印不明所以,转而对一归行了一礼:“一归师父,您看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回去吧。”一归穿戴整齐,起身走到尹舒塌边,又想起什么,沉声道,“看好曲恒,别让任何人靠近他同他说话。”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安排。”许良印连声应着,然后见确实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转头对着蒋仵作,难掩要离开此地的喜悦,“你们慢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