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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缱绻（第1页）

尹舒看着一归，忽然全都明白了?过来。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坟冢里应该已经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在尹舒打?定主意开始寻找十三年前?的真相之后，就秘密派韩西来过漠北。

其实他本意只是让韩西去?找关于梁庚和秦素还有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溯的线索，但当韩西摸到这座墓地?的时?候，竟意外发?现了?碑后的那个坟冢。

作?为漠渊当中尹舒最信任的人，韩西的洞察力要比常人敏锐得?多，他发?现这座坟冢很小?，根本不够埋一个人进去?，而当时?的梁书已经几近成年，所以那里面埋的断然不会是梁书的尸身。

但能和梁庚和秦素葬在一起?的，不是梁书又能是谁呢？

“这位公子，你是来看他们的吗？”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韩西抬头看去?，就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位拿着扫帚的老人。

“那只是一座衣冠冢，里面没有人的。”老人的用扫帚指指那个小?坟包。

韩西警惕地?看着老人，不知道他什么来意。

“这么多年也没人来看他，你陪他好好说说话吧！”老人说完之后，也不等韩西有作?答，便拿着扫帚渐渐走远了?。

从漠北回去?，韩西立马去?漠渊见了?尹舒。

“大人，我找到您说的那对夫妇的墓，然后还发?现一个小?的坟冢。”韩西道，“被守墓人告知是衣冠冢后，我想里面可能会有您要的十三年前?的线索，所以我斗胆挖开了?它。”

“发?现了?什么？”半卧在漠渊塌上的尹舒闭着眼睛，声音里透着懒散，似是浑不在意他说的挖坟之事。

韩西没有说话，而是双手将东西承了?上去?。

一枚绦子和一柄匕首。

尹舒看到东西的时?候呼吸跟着一滞，手轻微发?抖，但当着韩西，便只是将波涛汹涌的心绪统统按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接了?过去?。

那一日，他捏着那个绦子在窗前?一直站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无人敢上前?询问。

后来韩西再见他的时?候，都会看到他腰间挂着那绦子，从盛夏到严寒，无论他身上的衣衫如何更换，但绦子始终都在那里，仿佛那是什么世间至宝，不忍离手。

至于派韩西来漠北这件事，尹舒确信无第三人知道，加上韩西也只是替漠渊卖命而已，并其中之事并不知实情。所以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的一归，即使尹舒再不敢相信，也必须得?承认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和他一样?重生归来的，梁呈俞。

一归抬头望向尹舒，用低缓而轻柔地?声音问：“东西是你从这里拿走的吗？”

“嗯。”尹舒一时?感到无数种情绪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堪堪卡在那里，便只含混地?应了?声，不知为何，他并不愿向一归坦露关于漠渊的事。

因为关于漠渊的一切都是黑暗而充满阴谋的，那是属于尹舒而不是梁书的记忆。梁书就应该生活在阳光里，而不是像尹舒现在这样?，双手染血，机关算尽。

他是梁书，但又不完全是。

如今好不容易再见梁呈俞，尹舒宁可将一部分的自己隐藏起?来，然后尝试着，像以前?那样?面对一归，也就是重生之后的梁呈俞。

像十三年前?原本应有的样?子，两个人简单而安稳地?守在一起?。

就在这片刻的时?间，尹舒已经决定了?以后在一归身边的时?候，就权当自己是梁书，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鼓足勇气来面对这个曾经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一归看着尹舒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以为他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不仅神伤，于是站起?来，慢慢靠过去?，然后极其温柔地?将尹舒裹进了?怀里。

那个动作?太过于自然，两人似乎都是下意识地?，就已经听到了?对方的呼吸摩擦在了?耳边。

拥抱一下子将尹舒带回了?十几年前?的雨夜，哪怕带着十三年回忆的枷锁，以及无数谜团的镣铐，但此时?此刻，尹舒依然感到了?无与伦比的踏实和慰藉。

重生以后，他无数次午夜梦回十三年前?的日子，他想念梁呈俞，想念他们一起?在节度使府的时?候，可直到此时?以这种方式再见，尹舒才发?觉那想念有多么的锥心刺骨。

如今时?光不在，但一归换了?副样?子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只隔着一层衣料，看得?见也摸得?着，是个活生生的人，那么鲜活。

美好得?极不真实。

清风徐来，卷起?尹舒腰间的绦子，散乱开来的穗子飞起?来，和一归手里带着木鱼的那个缠在了?一起?。

尹舒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然后默然闭上了?眼，把头放在了?一归颈窝里。

他们刚刚相认，还有很多话要说，也还有很多事要做，但眼下，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去?提其他事情，只是紧紧拥着彼此，安静感受着对方。

大概只有同样?孤独又漂泊的人，在经历过漫长?而痛苦的等待和蛰伏后，才能体会终于找到泊岸时?的珍贵。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归才轻轻松开尹舒，伸手将他脸上的泪抹净，这才注意到刚才一路驾着惊马而来，尹舒身上有好几个地?方都被树枝划破了?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