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哪儿能想到是这种情景?
青年冷白的手腕被死死缚住,麻绳已经勒进皮肉,印出凌虐的红痕。
她舌头打结:“我……我这就给你松开。”
这个死结系得很紧,可以看出来是个熟练的老手,饶是顾瑶也费了一番力气,手指都磨破了才解开。
刚刚摆脱束缚,两只手腕便软绵绵地垂下,好似了无生机的芦苇。那深陷肉中的勒痕太过刺眼,顾瑶想碰一碰,却被人一掌拍开。
顾瑶连忙道:“看着很疼,我只是想给你揉一下,不会对你做什么……”
李衍的眼中满是防备。
也是,任谁被做了这种事,都不会心平气和。顾瑶心虚地看着他:“别生气了,好吗?”
可是面前之人并不理睬。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顾瑶,看着她蹲在自己面前,睁着无辜的幼犬一般的眼睛,祈求着原谅。
但是许久的缄默过后,她没有听到自己希望的回应。饶是再神经大条,也察觉出来哪里不对。
顾瑶起身凑近,一只手握住男人的脖颈。温热的皮肤在她的掌心下跳动,李衍垂下眸子死死盯着她的动作,却见她突然眼前一亮,食指在结喉处迅速一点。
“咳咳!”嗓子突然一阵发痒,李衍咳了几下,下意识伸袖遮住下巴,却蓦地皱起眉头。
手腕一片青肿,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轻轻一动都是针扎般的剧痛。顾瑶看他这副模样,愧疚道:“你被点了哑穴,我才发觉,对不起。”
李衍怒极反笑,他已经过了气愤的顶点,此时此刻竟然已经有些麻木。
“虚情假意……”
顾瑶听出他口中的冷嘲热讽,焉巴巴地垂下头,不敢直视那双过于冷漠的眼睛。
屋内火红色的喜字此刻看起来都古怪难言,像是血淋淋伤口。没想到阿爹竟然用了这么直白粗鲁的法子,这让她怎敢面对李衍呢?
她嘴唇蠕动许久,也别不出一句话来,半晌直起身子,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
室外的清风袭来,院子里被覆上厚厚的白雪。
只是那么一瞬,刺骨的寒风几乎要把人冻结起来。房间里只剩李衍一个人,他身上的嫁衣刺眼得有些可笑,但是他连脱下衣服都做不到。
疼。
真的好疼。
他摊开掌心,手腕处的勒痕宛如一只流泪的眼睛,红肿可怖。在那其中,各有一道横穿的疤痕,曾是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时,大门又被人打开,顾瑶带着两张湿乎乎的帕子,走了进来。
“我来给你冰敷一下,半个时辰就好得差不多了。”
说罢,她便蹲下,轻轻地托起两只备受折磨的手腕。
冰冷的帕子轻柔地擦拭着那片红肿的皮肤,像是蚂蚁啃食一般细细的刺痛。于是,那两道刀疤无法逃避般地被她察觉。
动作微微一顿,小姑娘的目光凝在刀疤上,尔后抬起头,愣怔道:“为何这里会有割伤?”
她如今知晓医术,一眼便看出这陈年的伤口,定是出自一把又快又狠的匕首。
她难以想象当时是怎样的血肉模糊,两只手——一左一右,都有一样的伤疤,伤口横穿整张手腕,而落刀之时,定是将皮肉连带着经脉齐齐割断。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让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你回答我,李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