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猴崽子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是刺客,来了还能要他命不成?还是他是纸糊出来的?老娘瞅一眼就能把他给瞅烂了?”
&esp;&esp;“呦,那可不好说,哎呦喂,我说嫂子你下手轻着点……”
&esp;&esp;声音消停了,大约是在说悄悄话,那女人不知又嘀咕了什么,半晌终于没了调笑,方才那男人似乎也撤得远了些。
&esp;&esp;老钱感觉不妙,飞速介绍道,“是梁坤的姘头,这女人来者不善。”
&esp;&esp;裴谨抬了抬眼皮,心说老钱这形容不怎么精准,人家毕竟是男未婚女未嫁,说不准是真有情呢?
&esp;&esp;那女人,合该说是梁坤的相好更为合适。
&esp;&esp;她原本是土匪打劫村镇时被掳上山来的,天生了一张不安分的脸,于艳俗中透着星星点点的狡猾,更有个和面孔极为相称的艳俗名字,符春花。
&esp;&esp;春花在大青山待了三年,早习惯于梁坤的粗暴,不习惯也没有办法。好在这匪头子不曾有过其他女人,仿佛是在向古时候那些“英雄豪杰”看齐,梁坤对女色并不大上心,纯粹只是把当她成发泄和生儿子的工具。
&esp;&esp;要是没儿子,春花知道自己早晚地位不保,沦为伺候人的或是被梁坤犒赏给兄弟们,都是可以想见的结果,何况那些糙汉子们早就在暗地里打她的主意了。
&esp;&esp;即便是在梁坤眼皮子底下,春花也一样有办法和其他人勾勾搭搭,男女之间那点事么,从古到今再如何严防死守也还是会有见缝插针的余地。
&esp;&esp;这厢一推门,符春花的眼睛立马亮了,再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处撞见如此标致的人物!
&esp;&esp;她活了快三十年,土匪见了一窝又一窝,梁坤那不下千人的队伍里,却再找不出比这更漂亮的脸和身段了,成日都觉得梁坤生得不错,如今和这瞎子一比,简直就给比成了脚下泥。
&esp;&esp;可巧了,这么俊的人偏就喜欢男人?这么明亮的一双眼,莫非真瞎得看不见自己?
&esp;&esp;看不见倒也罢了,喜欢男人其实也有的医,不就是没大见过女人,没好好尝过女人的销魂滋味么,趁着他人在山上,梁坤让她来试探,索性试探出个假戏真做,倒也算是对得起自个儿了。
&esp;&esp;有贼心也有贼胆的春花打定主意,摇曳着扭了过来,“薛师爷,久仰大名,我奉九爷之命来瞧瞧师爷这里缺少什么,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大青山对贵客一向是不敢怠慢的。”
&esp;&esp;老钱听这话音儿不地道,见她上前,紧着往横里跨了一步,“这位夫人,这里不缺什么,多谢好意。”
&esp;&esp;凭空冒出一座大山,春花先将一记媚眼飞了过去,久经风月的人,几乎忘了自己在山上是万绿丛中一点红,所以才会特别招人待见,自信爆棚到一定程度,便真的以为魅力足够所向披靡。
&esp;&esp;春花推了推,那石头似的胸膛纹丝不动,再伸手戳一戳,那铁塔般的黑脸似乎更黑了。
&esp;&esp;裴谨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着解围道,“九爷客气了,多谢夫人惦记,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喝杯茶,我带了些俄国人喜欢的红茶,也请夫人尝尝看。”
&esp;&esp;说着挥挥手,示意钱亲卫亲自去取,眼睛轻轻一眨,那意思是在说不必担心。
&esp;&esp;老钱只好匆匆去了,听那脚步声,明显是仍不放心,打算速去速回。
&esp;&esp;人一走,春花根本坐不住,来回溜达着似在看铺盖被褥、杯碟茶碗。其实大青山再阔也有限,哪来那么多讲究,她眼神飘来飘去,半晌停住,盯着那漂亮的瞎子使劲的瞧。
&esp;&esp;“夫人受累,还是先坐吧,这里布置得周详,想必也是夫人的功劳。不过我们住不了多久,签完协议也就该撤了。”
&esp;&esp;“呦,这才来就说要走?寨子里有日子没客人了,家里没个新鲜人气不成,要说多住些日子不好么?”
&esp;&esp;春花边说,边往裴谨跟前凑去,嘴角轻挑,脚下跟着来了个拌蒜,只听“哎呦”一声,人已朝他怀里扑了过去。
&esp;&esp;裴谨闻到一阵浓郁香风袭来,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揪住春花的手腕子,另一只手把人一拉再一带,稳稳地定在了原地。
&esp;&esp;一摸过后,裴谨忽然笑了,“原来夫人有喜了,真是福气,可喜可贺。”
&esp;&esp;话音落,那春花的脸色,倏地变白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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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晌午后变了天,山里开始下起鹅毛大雪,风势很紧,刮得屋檐上的瓦片咔啦咔啦响个不停。
&esp;&esp;打劫的一众土匪归来时,天已向晚。
&esp;&esp;裴谨用过饭,耳听着一大帮人兴奋高亢的唱着歌呼号乱叫,之后仝则就在乱哄哄的吵嚷声中推门而入,卷进一道逼人的彻骨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