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当初一起做寺奴的事情,她实在不能去多问他的男女私情,只是点头道:
“是有坊女说起了这事。想托坊里的媒婆向你提亲来着。只看你的意思了。”
她是知道绝不可能的。
阿池的长相俊美。虽然偏阴柔了些,但因为他那冷漠的气质,再加上这些年来吃的是黑货生意,手下使唤着三四百的大小寺奴。他看人眼神就像是刀割一样。
就算在山贼、水贼里,现在也绝没有人敢和他乱开玩笑。
喜欢他的女子必定多不胜数。
只是,汪婆子既然和她说起过这件事,她总得有个交待。
“原来坊主还有和我结亲的意思……”
他哧哧的笑了起来,眼神古怪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她安之若素。
“也不仅是我的意思,三郎也应该和你提起过?”
“……提当然是提过。他还说,坊里除了他姐,他老婆,二郎的老婆,其他的坊女我能随便挑……”
笑声的讥讽让姬墨眼中怒意隐现。
廊上安坐的她,暗骂三郎之余,只在心中庆幸:
跟她来的六个库丁现在在院门边站得远远的,听不到他的话。
他们中有两个,她记得在坊里都是有相好坊女的。
“……虽然不至于如此,但寮主不妨想想这婚事吧。”
她那弟弟季辰虎可不是一个好侍候的主。
他连她的婚事都要指手划脚,更不要提阿池。
他一个坊外人想要得到季辰虎的信任,真的和三郎联手,娶个坊女是必行的事。
否则,季辰虎绝不会把他当回事。
十年前。
阿池和他的父母住在了鸭筑山的边缘山村里,和扶桑山民们一起开荒种地为生。
他们希望与本地的扶桑人联姻,溶入本地人的圈子。
也只有如此。他们才能保住辛苦开荒得到的土地和粮食,得到扶桑的户籍。
就如北九州下关口,那一带。现在仍然有五六个中土遗民渔村不愿意迁进唐坊来经商。
她还记得,阿池被父母送进寺里的原因,本就是为了被僧官挑去做漂亮侍童。
尽管他自己并不知道。
贫苦的乡下山民,根本没有上升的空间。
他们只有送小儿子进寺做侍童,才有可能让家里的人口得到机会识字读经。才有机会参加考试,获得僧人的度碟。
在筑紫这样远离平安京城的边远地方,贫家子弟能取得大寺院里的合法僧人资格。几乎能与大宋科举出仕相提并论。
“阿季,我有喜欢的女孩子。”
她还记得,阿池曾经认真地向她说过这样的话。
面带羞涩。
他和父母不一样。他没有寄希望去做僧官。他也不想得取得禁欲的大乘佛教僧人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