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淼儿眼巴巴地看着沅叶转身就走,心里模模糊糊意识到自己惹着她了,一头栽进了萧泽的怀里,害怕地问:“姑父,我惹姑姑生气了吗?”
“没事儿,小淼儿乖,你姑姑不会怪你的。”他叹了口气,注视着沅叶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我都不在意,你又何苦这样呢。”
如今宫中有一位女帝和一位太后,明眼的人都知道哪里得势,哪里落魄。
沅叶回到宫中,当即对外宣称太后偶感风寒,严禁外人探视,其实是将李慧意软禁了起来。圣旨到了鹿泉宫,李慧意接了旨后冷冷一笑,她哪能不明白这道圣旨的来由。
心腹侍女劝道:“娘娘,您何苦和陛下过不去呢。虽然在外有将军,可是您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如何,还是要看陛下的一念间。”
“那又怎样,她还能杀了我不成。”李慧意满不在乎道:“哀家只是、只是可怜那个孩子。”多日的相处,她当然知道小淼儿是个女娃,摇了摇头,叹道:“等到她有了亲子,这孩子,怕是可怜啊。”
“陛下亲手将她养大,怎么会加害于她呢?”
“哼。她周沅叶连亲姐都敢射杀,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周家的人,都是疯子。”李慧意不满道:“小淼儿也是我看着长大了,听说现在萧泽也在京都,我恐怕……不行,我得救救这个孩子。”
“娘娘……”
听了她的计划,侍女格外震惊。李慧意淡淡道:“锦衣玉食又如何?好不过生命和自由。我为李家牺牲了一切,现在,我只想做我自己。”
几日后的清晨,萧泽牵着白马,同随秋一道出了城。
随秋有些犹豫,道:“公子,不再等等么?”
“不等了。”萧泽道,翻身跃上马背。主仆二人离了城还没有多远,忽闻身后有人大喊:“萧大哥!等等,等等!”
他勒住马,回头一看,一个黑点正飞快地朝着他们奔来。白霁快马加鞭,冲到了萧泽的身前,喘着粗气道:“萧大哥,不得了了,出事了。”
萧泽皱眉道:“什么事,你慢慢说。”
“太子丢了!”
“什么?”
当即不再多言,萧泽毫不迟疑转过马头,同白霁一同奔回京都。等匆匆入了宫,便见沅叶面若寒霜,正审问跪在殿中的宫女。那女子浑身被鞭打出道道血痕,已经受过了酷刑。
见他来了,沅叶的面色稍霁,移步走到殿中,道:“小淼儿丢了,惠太后也一道失踪了。”
李煦立在一旁,惭愧道:“太后定是一时糊涂,还恳请陛下开恩,臣一定带功赎罪,带人将她寻回,将太子殿下完好无损的给您带回来!”
“将军无需自责,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沅叶朝他摆了摆手,围着那婢女走了一圈,冷声道:“朕知道你无牵无挂,你不怕死。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北方边疆不稳,南方正值汛期,西北又有瘟疫——她带着孩子,天下之大,能躲到哪里去?朕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若是遇到了什么山贼劫匪,你现在闭口不言,不过是拖延了救她们的时间。”
那宫女倏忽抬起头。
半响,她低声道:“娘娘带着殿下,往、往苏城去了……”
惠太后虽然平日里看着不太机灵,如今却能在十个时辰内,带着太子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京都,也是难得。
沅叶当即决定,要亲自带人将李慧意同小淼儿给追回来。她带上萧泽、李煦,命白霁留守在城中,处置完重要政务后,次日便南下寻人。白霁也曾劝她,此事让李煦处置即可,可她偏偏不听。
也许在真的很在乎这个孩子的安危吧。
六月初头,正值南方汛期,才到了山东一带,便见到难民成群结队地沿街乞讨,都是被洪水冲了田地和家园,只得拖家带口地离乡避难。黄河之水素来凶猛,朝堂上每年都因黄河决堤一事吵得格外凶猛,如今亲临险境,还真打消了沅叶建造行宫的心思,心道近几年一定要把黄河水患给治了。
她同萧泽站在驿馆外,正看着前路的地形图示,李煦匆匆走了过来,低声道:“陛下,太后和太子殿下有消息了。”
“当真?”她转过身道:“进去说。”
几人走进室内,李煦奏道:“探子来报,有人在彭城附近见过太后和太子混迹于难民当中,殿下看起来暂时无恙。”
“好,即刻赶往彭城。”沅叶道,又问萧泽:“还有多远?”
萧泽道:“快马加鞭,不过半日的功夫。”
彭城位处于黄河下游,常年洪灾肆虐,还未到彭城的地界,看到眼前越来越多的难民涌来,沅叶心中越发有了不好的预感。
灰蒙蒙的天色下,他们策马站在山头,看到那黄河之水有如一条狂奔的水龙,滚滚滔滔,水流湍急,决堤而奔。在洪水的面前人是何其渺小,不断地有人和家畜被卷入其中,眨眼间没了踪迹。
“黄河决堤了!”身后传来李煦的声音。他不顾去擦脸上的汗水,道:“陛下,还请您回去吧,下面的情况怕是不好了。”
她没有回答,反而是问:“太子可找到了?”
李煦摇了摇头:“已经派人搜寻了大半个彭城,还未见到太子的踪影。也许太后和太子已经离开了,如今,我们应当抓紧离开才是。”
“不,前面还没有找。”她以马鞭遥指着山下,道:“朕不放心,总觉得小淼儿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