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秦蔓鼻头发酸,看见桌旁长短不一的画笔,取出黄色的那只,在黑漆漆画纸的右上角,点缀上炽热的暖阳。
看着画纸上丑丑的太阳,秦蔓哀叹一口气,她就说她不会画画,这已经是她的最高水准,但还是跟狗趴过去一样。
不过想到小姑娘那堪比爱德华·蒙克的抽象派画作,莱特夫妇画的跟《呐喊》中的小人如出一辙,秦蔓的画艺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她将那副旭日东升下的画作,放回小女孩的桌上,仔细翻找其他物件,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但除了小姑娘抽象到诡异的画作,并无其他。
而画作也是以奇怪颜色长发的女人为主。
不用多想,应该就是莱特法官出轨的爱人。
许是小姑娘眼睛看不见,辨不清色彩,怀揣着对母亲的满腔思念,拿笔即画,所以才有了各种神奇诡异的配色。
秦蔓站在305房间中心环顾四周,心头总是涌上一层违和感。
但不论是天花板壁画中,登上云梯,变身天使的信徒,还是粉色帷幔下的欧式大床,还是布置的欧式风格家具,无一不是纯手工精心打磨的。
连家具的轮廓和转折部分都是极具对称性的曲线构成,甚至为了满足小姑娘的少女心,桌椅边角突出的圆柱,被打磨成可爱的小熊,并装饰着镀金铜饰。
给人感觉是华丽优雅中不失童趣,庄重又不失亲和。
秦蔓落座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摩挲椅背上的小熊圆柱。
“嘶”
伴随着一声吃痛的声音,看着指尖沁出的猩红血珠,尖锐锋利的镀金银饰在她触碰上那刻,划开了她白皙如纸的肌肤,金属的尖端贪婪地钻进她的皮肉,带着红色血雾又全身而退。
秦蔓终于知道心头挥之不去的违和感,到底是为何?
305是眼盲小姑娘的房间,她虽然失去了母亲的关怀,但她能在别墅有如此的华丽的屋子,足以显示她小公主的身份,是被莱特法官捧在手心的明珠。
可是,为何这间为盲人配置的房间,到处都是又尖又锋利的雕刻?
哥特式华丽风格不论是建筑还是装饰,都极尽权利想表现高尖直,但这对一个双耳失聪,双眼失明的小姑娘无疑是致命的存在。
这间房间到底于小姑娘而言是逃不出去的牢狱,还是她在至死之前都是一个健全可爱,与常人无疑的姑娘。
想到书桌上发色各不相同的女人,秦蔓心中在后者画上疑问号,或许她原本健全,后来出了意外。
“蔓蔓。”
在她沉思之际,秦蔓听见门外有人呼唤自己,起身,打开门。
门外是灰头土脸的顾淮,脸颊上不知从那蹭上的黑灰,不断颤抖的睫羽下,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珠里,映出的是身型单薄,皮肤呈现病态苍白的女孩。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还凝固着殷红色血痂,顾淮抓起她的手,细软的温度贴上他本就寒凉的掌心,透过毛孔一点点钻进他的身体里。
他很贪恋这份温度。
一时间,忘记处境,低下头,冰凉的薄唇贴上秦蔓指尖细小的伤口,像是王子邀请公主共舞,优雅地亲吻手背,又像是虔诚的信徒匍匐在自己的神明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