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走过多少次,记忆力绝佳的警校生人人都能给出准确答案,可从心理层面,总觉得数不清了:在樱花树下出现,和还没有变成幽灵的前辈打招呼,随后自然而然地同行。因为早已经刻入本能,所以没必要刻意去记。
只是。
回来以后,只剩五个人了啊。
被促人清醒的夜风一吹,那股完整的拼图悄然间缺了一片的寂寥感不减反增,然而事实上,他们其实才分开不到十分钟……虽然是在遥远的“过去”。
最先是萩原研二不知不觉停下,几乎同一时间,另外四人也像是被用力勾住衣角,顿在原地,半晌后,方才不自禁地回头。
投映到地面的树影微微晃动,被涂抹成深黑色的枝叶随月光游走。
树下始终没有出现他们想看到的那道人影。
回到宿舍,躺在自己久违的单人床上,五人迟迟没睡着。
要么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自顾自想心事,要么闭着眼,任凭回忆争先恐后把自己淹没。唯有一个疑问是共通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思索过。
副本的时间,为何非得是倒流的?
除了让他们亲眼见证,给卫宫切嗣送去一个肯定的答案,应当还有别的深意。
把他们与极容易引入魔怔的情绪强制脱离?这个猜测倒是很有道理。
打个比方,要是让刚把叔叔安葬的那两人,转眼直接与冷漠杀人的卫宫切嗣面对面,百分百要出大事。中途回一趟现实,冷静冷静,心态定然会好很多。
副本或许就是这么设置的。
正如他们必须彻底接受笹谷椿既定的死亡结局,调整好心态重新开始,才能走上正确的“he”道路那样,卫宫切嗣的死,还有他非同一般的过去,都得他们沉淀下过激的个人感情,才能如常面对。
沉淀沉淀着兴许就忘了,毕竟结局是最早画出来的部分,被一篇篇倒叙的纸页压在底下,最早的“过去”反而离得更近。
这就像……
——就像在玩游戏,亦或者在做梦。
优秀的游戏会通过剧情的发展,将玩家逐渐引入这个波澜壮阔的故事,打开游戏,他们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是一往无前的勇者,而当音乐戛然而止,画面凝固不动,勇者便不得不变回最真实的自己。
不对,不一样,虽然系统确实打着“游戏”的名义把他们往坑里拐,但“玩家”从来都是自己本人,没有弄虚作假过。
那就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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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们沉迷进某个人精心编织的梦境,在悲喜交织的巨浪中跌宕沉浮,而到了该醒的时候,他们来不及抓住什么,就被一只手猛地从梦中推出。
回归的瞬间,连接现实与虚幻的丝线尽数断裂开,在梦中缔结的羁绊、情感,也随着梦幻泡沫的破碎不复存在。
某个人不希望他们对梦太过眷念,既然回来了,就该把多余的情绪抛之脑后,该做什么做什么——
“喂喂笹谷椿!要真这么想,你也太绝情了!”
思及此处,一个彻底淡定不了的机智青年鲤鱼打挺跳起来,恍然大悟后顿时目光炯炯,哪里有什么睡意。
萩原研二跳下床,拉开抽屉,找到当初系统奖励的自动绘画铅笔。由于情绪激动,他没留意到铅笔停放的位置与自己放进来时略有偏移,似乎被人拿走过,用完了才悄悄放回来。
细节无所谓,需要在意的是这支笔!
时间回到他们在现实相遇之初。经过一周的沉默相对,椿好不容易能和他们互动了,结果,别的什么都没干,第一时间勒令很是无辜的研二画漫画,这之中的原因有深想过吗?
想过,但猜错了,根本不是那回事!
直至如今,萩原研二才明白过来,神秘幽灵不欲与他们接触,却总会用饱含复杂之情的目光凝望他们的原因。
朋友们彼时并不知晓他们是朋友,在一切尚未开始的日子接触过多,关系越近,到时候受伤便会愈深。
笹谷椿不希望变成这样,对他而言,朋友们未来能不能记住他并不重要,他更希望他们把因自己而生的消极情绪尽数留在过去,尽可能不要带回到现在。
可是,真实的经历不能抹除,一股脑全忘掉……不会可惜吗?
他或许就是因为犹豫,挣扎了许久还是不舍得,才会想到了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