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白溪靠近他,笑容中带着冷漠,“然而我觉得,你只是在自作聪明,你会后悔的。”
顾青空摇摇头,认真地道:“我不觉得,也不会后悔。”
他缺席了哥哥的生命六年,六年前他因为顾家不得不离开;而六年后,他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第二次。
不觉得?
不后悔?
嘣的一声,白溪听到自己心里的一根弦,猛地断了。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这种话?
白溪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地笑着,那双眼睛黑沉沉地看着顾青空。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病态,在这一刻终于暴露出来。
粉饰太平的假面,被彻底撕了个干净。
白溪逼近他,手抚摸着眼前人脆弱的脖颈,笑盈盈地道:“知道疯子会做什么吗?和我在一起,我会在你的手机里放定位、在你的手机里放窃听器。我容忍不了你的眼睛里看着别人,接受不了你不爱我,甚至不能忍受这份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变淡一点点。”
“等到我终于忍不住的那一天,我会把你关起来。你应该都知道的,就像是对待赵霆轩一样,把你关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让你的眼睛里只能看着我。”
这样的白溪,还在继续说:“不仅如此,哪怕在你眼里我是正常的,我也会在你不知道的角落织网。”
“我会悄无声息地接近你的朋友,让他们不知不觉地远离你,一点一点斩断你所有的社会关系,你只能待在我身边。然后我会一点点驯服你,就像曾经做过的那样。”
顾青空摇摇头,想要说话,脖子上的那双手却突然收紧,力气不大,却足够打断他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你难道是想要改变我吗?顾青空。”白溪安静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着要‘治’好我,想要我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他的双眼里是一片荒漠,玫瑰不再开放,空荡荡的悲凉和孤寂。
“你那么想当救别人如水火的英雄吗?”白溪松开手,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难过,在他耳边轻轻地道,“可我只觉得你自作多情。”
他是个疯子,他的血管里汩汩流动的鲜血,是永远不会改变的错误。
而错误,不可能被修正。这个问题,早就已经千百次地被证实过了。
顾青空摇摇头,他的眼睛很难过,却依旧带着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暖从容:“我确实那么想过。”
“但如果哥哥觉得那样不好,也没什么不可以。”
顾青空笑了,他一点儿都没有害怕,“哥哥,来之前我都想好了。”
“我哪里都不去,只看着哥哥、只围着哥哥,我会永远爱着哥哥的。”他牵住了白溪的手,“至于其他的——”
顾青空:“我没有朋友,也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我已经从顾氏离开了,没有人会来找我,我唯一的社会关系,只有你。”
至于其他人,不过是因为白溪,才发展出来的脆弱联系。
“想要把我关起来吗,哥哥?”顾青空的声音带着诱惑,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白溪,“我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可以和玫瑰一起开在人间,当然最好;但玫瑰要是更留恋黑暗,也没什么不可以。
只要玫瑰还在他身边、还在热烈地开放,哪怕是一起堕落到地狱,又有什么关系呢?
。
杂物间的窗子被挡住了,灯光昏暗,青年的侧脸白皙如玉。因为窗子太低,他只能跪坐在地上。被锁链囚禁并没有让他动容,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眼前冷漠的掌控者,突然笑了出来。
他仰起头,看着站着的白溪,像是信众在仰望自己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