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都是为了你们好……为了……为了百姓……”楚离声音艰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一腔热血处处为民生计,结果竟落得如此。
“呸!少假惺惺了!漂亮话谁不会说!你这妖道,哪里配当什么国师,说不定就是你暗害了寇天师,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迷惑了皇上和公主,噢,对,”巧娘愤恨地盯着她,“你就是会妖法!我可亲眼见着了。”
每一个字和那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声音语气,都好似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狠狠插在楚离心里。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她明明一心为了百姓,想让百姓开悟,想让他们吃饱喝足,想让他们不被迷惑,可结果……结果竟然是她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师姐……”楚离带了哭腔,躲进石霂怀里,“我……我错了吗?”
“唉!”石霂一声长叹,把她抱进怀里,“你没错,只是被人利用了。哪怕你做的是好事,可被人有心引导百姓,也就都变成了坏事。”
巧娘看着她们,哼了声,“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她说着,突然眼珠一转,看向石霂,“你……你不会就是被迷惑的公主吧?”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巧娘一拍大腿,“可见这国师是个妖道,把一个公主迷成这样,哎呦,好好的一个公主啊!”
“闭嘴。”石霂声音不大,没甚感情的一句话,却顿时止住了巧娘的口,让她吞下了唇齿间的话。
楚离不再说话,她趴在石霂肩头,眼泪止不住。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一颗心一点点往下沉,越来越沉,她想,也许自己明白了,为什么上谷公主拿着皇帝御赐的五明扇,结果却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了。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的……是非不分,人心叵测。
她沉默着,却听石霂在耳边轻声说,“渠迪有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她对你有用。”
楚离一僵,心思百转,只不做声。又听石霂说,“巧娘,想要活命,从此刻起管好你的嘴,胆敢再多说一个字,”石霂眼中皆是杀气,“你好自为之。”
 ;。。。 ; ; 生辰这日,楚离毫无动静。
石霂抿抿唇,却对她说,“离儿,我有些事要先出去一下。”楚离刚回来,石霂就与她擦肩而过。
“去做什么?”楚离拉住了她,“我跟你一起啊。”
石霂摇头拒绝。竟是十分执意的模样。
楚离心中奇怪,却也不好拦她。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楚离等得焦急,也顾不上别的了,石霂刚回来就被她拉着去了那山明水秀的曲水流觞处。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映得那瀑布也显出柔和的光色来。
渠迪正和公输定在那摆开了宴席,她们席地而坐,远迎青山背靠流水,又有天公作美投下明媚光色,在那树影斑驳间只让人觉得不似在人间。
石霂被楚离拉着坐了下来,只看一眼瞬间明白了这么久以来楚离到底在做什么。
她惊喜不已,看向楚离时,眸子里便染了晶莹。
楚离和渠迪使了个眼色,渠迪盈盈起身,临河而立。石霂却看见公输定给楚离搬来了一架古琴,待得一声琴动,渠迪剑随琴起,衣袂飘飘飒然生风。
楚离琴声急缓有度,渠迪便剑顺琴音,一时剑光辉辉,一时又曲直有序。没过一会儿,楚离琴声变得柔和欢快,渠迪长剑也变得轻逸灵动起来。
这本已是美景,然而就在这时,楚离的歌声悠悠荡荡扬起来。楚离声音不比石霂清媚,她唱起曲子来有一股端庄地厚重感,声音略显低沉,却字字清晰铿锵有力。正配上了渠迪的剑。
听得石霂目不转睛地望向了她。楚离却不好意思看她,只好盯着舞剑的渠迪。
直到曲毕舞歇,渠迪收了剑,楚离按下弦,她二人同时起身,公输定和珠儿也朝石霂举起了杯,“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石霂一时恍惚,竟好像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那时候每到她生辰,也是那么多人举杯同祝,为她庆生。她一时眼中带了泪光,却拉过了渠迪的手,对楚离说,“离儿,也给上谷公主唱一首庆生曲。”
渠迪一怔,惊讶地望向石霂。石霂却只是眉目含笑,神色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楚离虽然不知为何,但难得上谷公主肯为石霂舞剑,遂起身道,“渠迪以剑舞为师姐庆生,我便以鞭舞回报渠迪吧。”她取出草鞭,对渠迪笑笑,“班门弄斧,但求公主大人一乐。”
遂一边低吟着庆生曲,一遍缓缓耍弄起了那草鞭。不仅不似渠迪的剑舞那样优美,反倒因为其滑稽之态惹得渠迪大笑,几乎要笑倒在石霂怀里。
楚离摸摸头,很是不好意思。虽然本就是想逗她们一乐,可没想到渠迪笑那么厉害,连石霂都笑弯了眼睛。甚至公输定都笑喷了,珠儿更是咯咯笑个不停。楚离忍不住开口,“有那么差劲吗?”
回答她的是几人更放肆的笑声。
楚离佯怒,“喂!我要生气了!”
最后还是石霂朝她招招手,楚离正好顺台阶下,哪料还没刚坐到石霂身边,就听石霂语带笑意地道,“怎么办,还是要惹你生气。”话音未落,石霂就已经趴在了楚离怀里,笑出声来。
楚离:……
她们欢声笑语,说说闹闹,几杯素酒作伴,就着夕阳美景小饮,端地是一派欢乐。许是兴致颇高,几人都多喝了几杯,脸上皆染了红晕。待得日落,收拾回客栈,却仍似不够尽兴。只是珠儿年小,已去休息。便剩下四人把酒言欢。她们落坐院中,说些趣事笑谈,很快便夜幕降临,正好赏月。
渠迪从未如此畅快,便觉素酒不够过瘾,便招来小二换了上好的汾酒来,与公输定共饮。楚离和石霂是不饮这些酒的。欢乐时最易过,楚离和石霂坐在一处,看渠迪和公输定二人痴迷于那上等汾酒,不是很理解。渠迪道,“国师和姐姐不妨也来一试?”
楚离蠢蠢欲动,石霂却摇了头,“酒最误事。你们尽兴就好。”
打量着楚离神情,渠迪笑笑,脚步有些不稳地拎着酒壶过来,“国师可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