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山至院子门外,脚下一顿想起方才看到的郁菀,脑子一转,没有急着进去向主子禀告,反而悄无声息地对驱退了院里院外守着的人。
此时霍邺还未歇息,点着烛火还在翻开什么。
但暮山的一番动作并没有惊动他。
许是察觉了,但不以为然。
暮山做完一切后,躲上了一棵树,眺望向另一方向,等着郁菀前来。
他也确实好奇,这郁姑娘究竟是想做什么。
别院虽大,但两人住的地方相隔不远,很快暮山就看见了,一道纤细的身影自夜色中越走越近。
她手里没有提灯,全靠四周挂在廊下灯笼和灯柱里的蜡烛散发的微光照亮。
夜色静谧,灯火昏暗,她孤身一人走来,更显得伶仃瘦弱,弱不胜衣。
郁菀穿行在黑夜中,一步一步走得不慢且十分稳当,只是那张脸上看不出喜怒。
暮山有些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什么,也拿不准这样帮她对不对。
他拧眉,手指挠了挠额头。
郁菀对暮山在暗中的事一无所知,更是对这一路的畅通无阻毫无所觉。
自霍邺说过那一席话后,她整个人就已经陷入了某种茫然之中。
郁菀明白今夜过后,二人大抵会再无交集,从此各归原位。
她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她依然是身份低微的孤女。
这一切本是她所求,如愿原该欢喜才是。
可郁菀心里涌起的是无尽的恐慌,无措和后悔。
她后悔了……
在浑浑噩噩地应付完晚膳过后的事,沐浴更衣洗漱,陈婆子熄灯离开后,郁菀躺在床榻上,细究起自己的两辈子来,忽然觉得荒唐。
本是死过一次的人,行事却还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郁菀在这一刻看清了自己。
她其实是个极为懦弱,自卑的姑娘所以才会被人欺辱至死,才会在知道大人的身份后,想着退缩。
她所有的不幸都源于此,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认清自己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无能为力又总想期盼着什么。
郁菀很清楚,大人之后,她约摸是不会再嫁人了。
辗转反侧,默默哭过一场后,郁菀脑中从未有过的清明。
心中蓦地浮起一个念头蛊惑着她,
郁菀受不了那种蛊惑,遂从床榻上起身,穿上衣服一个人走到了这里。
到了地方,门口未见守门人。
穿过门口,一路向里走去,不多时,她在卧室门窗的倒影下看见了屋内坐着人的身影。
郁菀在门前站定,抬起微微颤抖的手一推,门应声开了。
里面坐着的人被惊动,转头看来见来人是她后,有些诧异:“菀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