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造谣生事,查一下就知道了。”
孙婆子贪心胆子大,一直以来,都觉着将翠鸣居捏在了手里。
遂做下这些事时,颇有几分无所顾忌,行事手段也不高明,只要有心查上一查,保准一查一个准。
孙婆子自己做下的事,最是清楚这一点,眼下也不由得有些慌乱了。
可耀武扬威惯了,孙婆子在她面前就不知道服软二字怎么写。
如今被威胁,脑子里转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用老一套法子先堵住郁菀的嘴。
当即,孙婆子气焰反而更胜,她哄笑道,一张沟壑丛生的脸上,显出狰狞之色:
“我呸,你以为你是谁,叫你一声庶表姑娘真拿自己当府里正经小姐了。
不过一个投靠上门的破落户,脚跟都立不住,你这些话说出去谁信?
见天的搅事,才把府里搅的不得安宁,气了老夫人,连累了大公子的名声,表姑娘至今还禁着足。
现下不老实待着,还想惹事?老夫人要是知道了,还会留下你个不安分的祸害?”
孙婆子本就是市井出生,撒泼骂人张口就来,郁菀听得这些话,不是不生气,但无口否认,孙婆子的话难听,却是事实。
因而她听得格外认真,将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听进了心上。
而落在孙婆子眼底,郁菀这是活脱脱的窝囊相。
她还以为这是真长胆子了,弄了半天是装的。
自以为看透了郁菀的虚张声势,孙婆子更肆无忌惮了。
她这下不遮掩了,双手叉腰,吊起眉毛,瞥眼不屑地看着郁菀,承认道:
“庶表姑娘,实话跟你说了,你那药是我倒的,炭也是我拿的,我就是跟你说了实话,你又能拿我怎么着?”
郁菀默然不语,只袖子下的手不自觉得悄悄捏紧。
孙婆子说这些话时,一直都在观察郁菀的神色,眼见如今火候差不多了,她脸上凶神恶煞的神情一收,转瞬间就换了一副神色:
“庶表姑娘,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话糙理不糙,换了旁人,谁多这几句嘴?
你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怪你运气不好,谁让你偏生得罪了表姑娘。
再说那表姑娘是金尊玉贵长大的,最是受不得气的,你得罪了她,她自然是要拿你出气。
她出气,你老老实实受着就是,忍一忍这事也就算了。
可你非要闹,闹得我赏银没了不说,还大家都不安生,你自己日子也不好过,你说你图个什么?
庶表姑娘,老婆子我怎么说都翠鸣居的人,当然是要向着你的。听我一句,这日子还得过,消停点,给表姑娘陪个罪,事情就过去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郁菀鸦羽般的长睫颤了颤,轻轻垂下,在眼下留下浅浅的阴影。
孙婆子这样的话,她其实听着并不陌生,每每她被欺负了,就会有许多人都会跟她说类似的话,她从小听到大。
一开始分明不是她的错,但当她听到这些话时,心里就会涌现起无限的惶恐不安。
慢慢的到后来,很多事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她的错了。
郁菀只知道,不能惹事,要听话,要安分守己,她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听话不惹事,还是要死啊……
郁菀想,脸上血色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