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的海风,轻轻吹动头发,仿佛按摩一样,林夕翘着二郎腿斜躺在软榻上软榻上面用四根竹子和一块油布支起来一个凉棚。
坐榻的旁边有一个陶瓷制成的小炉子里面烧着痛红的火炭。小火炉旁边摆着小桌子上有一套茶具。桌子的对面,坐在胡凳上的是这艘船的船长,石荣天。
小炉子上坐着一个小铜壶烧开水,待水沸后加茶叶,林夕侧耳听着水滋滋的声响,然后伸出双手用开水清洗茶具,最终把烹出来的香气浓郁的茶水分别放置在两人的身侧桌子上。
林夕仍然保持微眯着眼睛随手拾起软榻旁盏碟里洗好的水果放入口中,然后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床榻上的木板打拍子。
林夕在这艘船上享受着超人的待遇。林夕刚一上船,老船长石荣天就把船长室给他让了出来。
尽管林夕百般推脱,但是老船长仍然坚持让林夕住在船长室,石荣天和大副挤在另一间舱室之中。
这个待遇在海船上是相当高的。按照海上的规矩,林夕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船主或者是海主才有的待遇,也就是这艘船上的最高指挥者。
至于船长,那只是船只在航行时的最高技术负责人,海主和船长两者的关系有点儿像店铺的东家和掌柜的关系。
午后不久,福船再次逆风向南航行了大概两个时辰,然后转头斜切着风向向西。
沿海这一带暗礁极多,为了避免触礁或者搁浅。福船向着大海深处饶了一个弯,绕过了这一带的暗礁。一切尽在不言中,如果是满船的老水手穿过这些暗礁群也无所谓。
但是林夕乘坐的这艘福船叫做总角号,上面除了一些指挥孩儿兵们的教员之外,其余的都是刚刚上船一年和不到一个月不等的,才学会怎么操船的年轻的水手。
用林夕的理解,就是以后舰艇学校那些训练舰所以船上的老师船长石荣天宁可绕远,也绝不敢让这些娃娃兵冒险。
远处的海岸早已经消失在了地平线,从船头向远处眺望,便看到海水和天空无缝对接,犹如一块缓缓起伏的蓝色大陆一样,分不清哪是海洋,哪是天空。
大船张开帆,船首迎向波浪,犁破一个又一个海浪,溅起一个又一个浪花,海水和船只相撞发出哗哗的整齐而美妙声音,很是悦耳动听。天空中的云千变万化,有的化成苹果形状,有的化成一朵朵棉花漂浮在天空之上,随着乌云的堆积,海面上的能见度也渐渐的变低了。
在福船看不到的海面上的一片礁石群中有十几艘挂着破旧船帆的尖底海船。
这些海船不大,有两个船舱,每艘海船可以容纳大约五七十人左右,船身上除了一个高高的桅杆,上面挂着中式船帆。
这种被桐油涂成红色竹席帆作为动力之外,船舷处还有两排桨板,必要时可以人力加速。
这十几艘船就像一只准备偷袭猎物的毒蛇一样,隐藏在了这一片面积广阔的礁石中。
这十几艘船,船形十分复杂,既有稍微大一些的海沧船、也有安宅船、最多的还是独桅排桨的蜈蚣船。
船上行走的人看上去有些落魄。船上的这些人员混杂服饰驳杂,有穿着汉服的,也有不少穿着破旧西夷水手的服饰,还岛国服饰的浪人,髡头鸟音,叽里呱啦的说着话,有的光着脚,有的穿着木屐。
他们便是大海上打家劫舍的“武装商人”,呃,准确的说是海盗。这些人自称武装商人是因为,他们抢来的东西都要卖给倭国人,跟甩货似的,美其名曰“商人”其实实质上都是恶贯满盈的海盗!
大海浪涛之中这片礁石除了一些采集海货的渔民,其他人是很少来的。
就是渔民来到这些海盗也不害怕,因为他和那些渔民几乎就是一体两面,而且还能从来到的渔民手中获得一些补给品。
因为这里靠近商船的商路,所以是很好的隐蔽的地方。
因为这片礁石上都是光秃秃的,受日照影响,这片礁石早晚都会生起海雾。这些因为早晚的能见度很低,另外这些小船也不大,所以隐藏的很好,一点也没有露出痕迹。
这些个海盗中,大明海盗占据了主导地位,毕竟这个时期纵横于大海中的大海盗头子都是大明人。
岛国海盗的地位差别较大,那些个穿着武士服,腰间别着腰刀的岛国海盗地位较高一些,跟大明海盗地位类似,属于中坚力量,有些地位甚至比很多大明海盗还要高一些。
这些个穿着兜裆布上身一件破烂的衣服,没有武士刀的浪人大多都是岛国混不下去的农夫,武力值较低,在海盗这个一切看中实力的行业,毫无疑问他们的地位处于底层。
这些海盗中地位较高的海盗有不少是岛国的流浪武士,从他们的“月代头”发型服饰和腰刀就能看得出来。
月代头,这是岛国武士的专属发型。所谓月代头,就是剃光了脑门前面的那块头皮,后脑勺那里挽了一个高发髻。
岛国武士的这种发型,在大明海盗看来很是喜感丑陋和别扭,对岛国人更是鄙夷不已。蛮夷,就是蛮夷!
据说岛国武士之所以剃这样难看的发型,跟他们武士身份有关。
武士们要在战场上替家督卖命搏杀,他们往往都是直接在头上套上乌帽后就带上头盔,也就是兜。
可是在战场上卖命搏斗的时候,他们头顶上的头发出了汗就会常常散落下来挡住视线,导致被人捅了刀子或者砍了脖子,而且头上戴着帽子和头盔捂的热还痒。
有些机智的武士便开始剃光了额头前的那块头发,解决了些问题,然后一下子就流行了起来,最终成为了武士的特有发型。
作为海盗的这些武士浪人衣服脏兮兮的,不过他们腰间的长刀却是用布时常擦拭,保养的锃光瓦亮的。海盗中还有一些髡头鸟音的人根本就没有穿衣服,只是两股间穿着破旧发黄的兜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