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茫茫的大山,一处山脚下有一座小村庄。村庄旁边有一条溪水绕村而过。
在离村子不远处,潺潺溪水声中玉儿在河边洗衣。皎白的手搓揉着布料,一股皂角味弥漫开来。玉儿的额前渗出汗珠,她用挽起袖子的小臂擦拭着,她得快点回去,夫君今日多猎了一只鹿到镇上卖。
“张家的,回家去了,你家男人回来了。”另一名村妇走过来,呼唤着她的名字。
那女人挽着玉儿,两个人朝着村子走去。玉儿的男人是个年轻猎户,在村子里也是年富力强,一来不愁吃喝,二来又是独身一人,于是娶了大家眼里没什么用处的玉儿。
她有什么好呢?太娇气,身子又弱,便是生孩子也生不出什么强壮的,她嫁给张猎户这几年,肚子也没动静。
村妇不免多看玉儿几眼,玉儿是一点不像村姑,她的手总是细嫩,她那猎户夫君更是连活计也舍不得让她做。玉儿来洗衣,也只是她想,村中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看着不免有些闷气。
“张家的,你家张郎今日,似乎受了些伤。”她才慢慢跟玉儿讲。
“伤哪了?严重不?”她就连说话声音也是娇嫩的。
难怪村子里那些男人总说玉儿是狐狸精了。
“似乎是遇着猛兽了,也怪邪乎的,那东西头都砍下来,也还没死。”村妇说得心有余悸,像她亲眼看见,“你说怪不怪?”
玉儿心里没底,脸上也郁郁的,连忙加快脚步。她的父亲以前是村子里的穷书生,考科举考不上,做生意也是不成,四体不勤,教村里的一些孩子开蒙为生,后来得了痨病死了。
膝下这么个女儿就交给村子里的寡妇养着,那时候寡妇家隔壁就是张家,年少时玉儿常常看见还是个少年的张延趴在墙头看她。
但他总是板着一张脸,没有笑容,粗黑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亮得慑人。他话也不多,玉儿在院子里剥花生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盯着。
玉儿平日里不大出门,不是厌恶晒太阳,也不是不喜欢那些人碎嘴又或者不是因为玉儿跟那些姑娘们格格不入,而是玉儿一身弱不禁风的模样,十分的惹眼,从小时候他的父亲就告诉他,不要轻易在外人的面前露面。
村子里有不少泼皮,原先她还在寡妇家那两年的时候,就见到寡妇被那些家伙骚扰,后来张延慢慢的长大了,张延把那些家伙全都打跑了。
为此玉儿很是崇拜他,她想自己还是应该得意的,好歹她还有个厉害的邻居,张延事事顺她。后来,他就向玉儿提亲了。
婚后张延仍是话不多,张延家里没有什么人,玉儿不用忍受婆母的管教,张延一个有力气的男人,也总是能够挣些花销。
到了村口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村长陪着进来的客人,约三十来岁,穿着套米色麻质的衫裤,身材瘦小,白了近半的头发长长的垂到腮间,如果不小心看,很容易把他看成是个上年纪的妇人。
玉儿走近时,见他生得细眼细鼻,精神矍铄,两只小眼睛炯炯有神,神态随和,好像在场的人都是他熟识的朋友似的。
村长夏友福介绍客人与众人互相认识。只见旁边的一名身穿猎装短打的年轻人脸色苍白的躺在树下。
玉儿看见自己的丈夫张延也在人群中看热闹。他身上衣服有几处划伤?但没有见到血迹。连忙走过去拽住丈夫上下左右的看着的确没有受伤。玉儿突然那个轻舒了一口气。
玉儿不太想看热闹了,便挤过人群,揪着张延的衣角:“没意思,再看下去,肯定要惹麻烦,到时间把他放到谁家去呢?”
她在说那个躺在树下的人,要送到镇上显然是不现实的,村长指不定又想着安排到何处去?
她扭头看张延的脸,他显得格外安静,张延说:“别管他们。咱们快快回家。”
“那好。咱们快点回家。”玉儿二人不想多找麻烦。
她站在张延边上要矮上好多,他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生得这样高壮。两条长且健硕的胳膊,轻轻松松就接过了玉儿的洗衣篮子,还沁着汗珠的皮肤被晒成均匀的小麦色。夫妻两人胳膊一比,完全是两个颜色。
他大步往前走,只是走得缓慢,玉儿和他并肩而行。这样看,玉儿仰起脑袋能看见他那硬朗的下巴,隆起的喉骨,这么近的距离,一阵阵热气往她身上钻。
“你怎么这么烫?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免得一身臭汗。”正在笑闹的夫妻二人没有看到,在大树下的那个年轻人已经睁开了眼看着玉儿远去的背影眼中闪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光芒。
她嫌弃地推开张延,张延没有什么抗拒,眼角多了点笑。夫妻到了家里,他取下背上的弓袋,还有布包,跟以往一样先去冲了个凉水澡。
他没有那么讲究,可被妻子嫌弃也是没办法,便脱了外衫,在后院里冲了个凉。回房里也还赤着半身,披散的黑发湿漉漉披在肩头。
“你怎么这么不讲究?让人看见多么不好意思。”
“在家里除了你,哪有别人?再说,你又不是没有瞧见过。”
“你个死人,再怎么说,我把你踢出去。”
张延知道自己的妻子脸皮薄。便几下的擦干了身体坐在床边,穿上了妻子递过来的坎肩。玉儿又拿了一张张帕子帮忙擦他干头发。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