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外院距离不远,钟应与静子聊起筑琴,一会儿就走出了日式的庭院矮桥,走进了一侧风格迥异的宅院。
院门木制变为了石砌圆拱门,“君子院”三个草书的黑底金色匾额,悬于正中,宛如国内苏式园林,园中绿树假山石子长街相映成辉。
“这儿就是学文一直住的君子院,里面有寒梅、猗兰、翠竹、霜菊四间厢房,他独爱猗兰。”
静子缓缓领着钟应,走到了雕花木门的猗兰阁前。
久久紧闭的大门一开,房中宽阔简单的陈设一目了然。
钟应见到了中式桌椅几台,雕花大床。
沉重的帷幔层层叠叠,干净清幽。
唯独正对房门的天花板一角,明晃晃彷如故意那么显眼一般,突兀的设置着一台监控探头。
钟应皱起眉,他还没有出声,静子便说:“床幔之后就是死角,载宁宅子里都有这样的监控,你应当见过了。”
他确实见过。
这一路走来,长廊庭院少说四五十个监控探头,将一座古典宅院背后的诡异阴云彰显得淋漓尽致。
钟应嗤笑一声,说道:“宁明志这是怕自己走到看不见的角落,无声无息死了,才装这么离谱的监控吗?”
“可以这么说。”
静子女士并未辩解,“宅邸宽阔偏僻,载宁门下弟子众多,再加上父亲年纪大了,所以监控越来越多,管理得也越来越严。”
钟应到不介意时时遭到监控。
他决定留下来之后,就对这些窥视手段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么……”他指了指房间的监控探头,“师父让我带回去的影像,就是这些东西录下来的?”
静子抬起视线,忧愁说道:“不止是它,还有很多东西录下的学文。”
“他每一次来,在这间宅院里弹琴、喂鱼、沉思的影像,父亲都好好留着。”
她没有仔细查看过,但她记得清楚。
她说:“父亲曾说,那是最像他年轻时候的孩子。”
不需要静子女士详细解释,钟应立刻就懂了。
垂垂老矣的宁明志,一直在自己子孙后代里,寻找最像自己……
或者最像沈聆的人。
从宁明志的“载宁闻志”,到这苏式院落园林,再到这雕花大床、四方八仙桌。
还有这爷爷常常居住的猗兰阁——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
钟应念诵《猗兰操》,顿了顿笑道,“他却是不配。”
静子女士没有多留,让钟应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偏远僻静的君子院。
然而,那位宁明志点名弟子,远山,兢兢业业的陪伴钟应,询问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是否需要用餐。
远山应该是日本人。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和服,跟之前来过樊林的那群家伙,拥有相同的气质。
但他中文说得很好。
钟应确实又累又饿,跟着他走出了偏远住所,好奇的问道:“你们做载宁家的门徒,都会说中文?还是你们会中文,才做的宁明志的徒弟?”
远山温和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载宁学派分为内门和外门。外门门生是不必学中文的,作为兴趣爱好,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传承发扬传统文化。”
“而我们内门弟子自小就入了载宁学派,遵从师父的安排,除了学习中文,还会学习诗书礼乐琴棋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