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夜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负责占星的老师说:乌云盖顶,星月不明,是大凶之兆。
五条凛却不以为然,每年的寒冬腊月都要下几个月的雪,不见星月的夜晚足占三成,岂不是每年冬天都是大凶之兆?夏日下雨呢?也算是大凶吗?
五条凛穿了一件洁白的雪狐裘,粉妆玉琢般,脸蛋水嫩地仿佛可以掐出水来。相比起占星老师的说法,他倒认为厚积的白雪多了几分趣味儿,若是可以蹲下身子攥个雪球就更好了,冰凉凉的,令人心喜。
可惜他不能蹲下,家里的礼仪老师会训;他也不能玩雪,雪水不洁,且不能玩物丧志。
五条凛今年方三岁,却已精通书法字画,礼乐方面亦有一番独特的见解。
常人三岁方才启蒙,因是“六眼”的缘故,五条凛自满月便开始接触各种知识,说的是天经地纬,看的是万象森罗,行的是通衢大道,做的是功德无量。
他是神子,被奉为神明,被束之高阁,一言一行都将被万人同观。
他不能玩雪,没法偷懒,他可以飞却飞不过这一宅院落,他力无穷却破不开世俗桎梏。
三岁,孩提之年便仿佛看透了自己这注定枯燥的一生。
“少主你看。”旁边身穿和服的女婢抬手,葱葱玉指指向不远处的孩子。
小孩的脸上还留有血迹,衣裳破旧,始终低头走在家里族叔的身后。
突然,小孩抬头,一双懵懂黝黑的眸子对上五条凛澄澈的苍空之瞳。
“那是大长老外出祓除咒灵时救下的孩子,比少主要年长几岁。”女婢淡淡说道:“那孩子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又突遭大变年少早熟,少主若喜欢可以留在身边做个书童。”
“大长老决定的吗?”
“是。”
五条凛默默点头,家族的安排,他向来没有反对的权力。
“羂索,去见过少主。”大长老冷冷朝小孩吩咐。
小孩抹掉脸上的血迹,缓缓上前几步,格外乖顺地和五条凛见礼:“羂索见过少主。”
五条凛微微颔首,吩咐一旁的女婢:“秋月,你带他去洗漱,换件衣服。”
“是,少主。”
羂索连忙跟上女婢,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朝五条凛偷瞄了几眼,五条凛正在与大长老谈话,虽年少却不落下乘,看得他满是羡艳。
2
五条凛是五条家的“神子”,待遇非同一般,难搞程度也非同一般。
“今日的荷包蛋我不喜欢,我要吃七分熟的,你做的生熟程度却只有六分。”
五条凛却也好哄得很,从不会为难人。
“少主,老奴知错了。”
一句知错,五条凛便摆摆手让厨师退下了。
他还喜欢吃糖,他有一个小包,里面放满了秋月亲自熬煮的麦芽糖,软硬适中,甜度也合适,外面裹上一层糯米粉或者是碎芝麻,好吃得很。
五条凛有一个巨大的书库,据说这本来是五条家的书库,但在“神子”诞生之后,整个书库就都属于他了。
他在五条家的待遇,根本就不是历代少主甚至是家主可比的。
“羂索,你祓除过咒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