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妱思绪飘忽了一阵子,忽而觉得方才那男人瞧着很是眼熟,倒像是……在肃毅伯府见过。
“妹妹,怎么了?”孟珒瞧见孟妱脸色不对,忙上前将她扶住。
孟妱只觉脑中一片混乱,些许回忆的碎片自她眼前闪过,她对沈谦之道:“我哥哥已经来了,多谢沈大人。”
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他即便想再待着,也待不住了。况且当下的形景,她怕是不想见他的。
沈谦之的手微微蜷了蜷,还是转身离开了。
孟珒带人守在了门外,孟妱便静静坐在李韵榻旁,等着她醒来。有些事,她想问个清楚。
良久,落日西沉,李韵才缓缓醒了过来,见孟妱坐在榻旁,她便将身子转向里侧,默不作声。
“今日你与……”
“是被人下了药罢?”孟妱说这话时,声音中有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
闻言,李韵一动未动,仍是静默着。
“下药之人,是肃毅伯?”孟妱缓缓吸了一口气,轻声继续道。
这时,李韵眉头蹙起,躺在榻上用胳膊捂住了双耳。
“你,也是知道的罢。”孟妱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如今想来,三年前的那一日,一切都过于巧合。平日都是她去肃毅伯府缠着李萦,可那日却是李萦专程让婢女来王府请了她,替她装扮成她的模样。
哄她先去芝斋茶楼等她。
李萦似乎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正如今日一般。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如何知道?我如何知道他今日也会这般对我。”李韵忽而坐起身子哭着说道。
三年前,爹爹见表兄势起,便有意将长姐嫁入沈府。奈何他亲自上门说亲,都未能得舅妈的一个准话。
那时,她还觉着爹爹的想法甚是周全,他也是为了长姐好,为了沈家好。
正巧她瞧见姐姐收到了表兄的信笺,没人比她更了解长姐是什么样的人,孤傲冷情,一心只要嫁她真正倾慕之人,断不肯听爹爹的摆布,唯有折了她的翅膀,她才可能会乖乖听话。
是以,她才将表兄与姐姐相约的地方,以及……下药的法子,都告诉了爹爹。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事,有朝一日也会轮到她的身上。
李韵这才发现,所谓虎毒不食子,或许都是假的,她们只是爹爹握在手中的工具罢了。
放声痛哭了半晌,她伸手抱住孟妱,惶恐道:“怀仪姐姐,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姐姐……怎么办?我如今可怎么办?”
李韵从未经过这事,整个人慌乱不已,便将所有事都与孟妱说了。
她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唯一不知道的是,那日李萦被掳时,去了茶楼的人是孟妱。
“你敢去京兆府么?”孟妱默了半晌,将李韵的身子扶起,使她看着自己。
向京兆府去递上诉状,状告肃毅伯坑害子女。
看着李韵闪烁的眼神,孟妱自己也渐渐没了底气。古往今来,只有父母状告子女不孝,从未有过子女状告父母的先例。且不说京兆府能否给李韵这个公允,这期间城中人的闲谈议论,恐怕都是李韵承受不来的。
扪心自问,她自己又能承受得来么?
“我敢!”
“……可是我不能。”李韵微微摇了摇头,她活了这么大,为的便是能寻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让自己的后半生有依有靠。若她如此做了,一个敢告状父母的不孝女子,别说再嫁入别家,怕是活下去都难了。
母亲虽是疼她的,可她若真做了此事,还能容得下她么?
“怀仪姐姐……我不能……我不能啊。”李韵将头埋在孟妱怀中,纵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