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的脚步并不快,但他毕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孙大丫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
避开看热闹的村民以后,凌天停下脚步,孙大丫心头一喜,快走几步,来到了他身边。
凌天看了她一眼,道,“孙大丫同志,刚才人多,我没有听得太清楚,不如你把自己的个人情况再介绍一遍?”
又强调,“结婚是很慎重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
孙大丫羞怯地看了凌天一眼,结结巴巴地个人情况又说了一遍,跟媒人说的情况别无二致。
凌天神色不明,听完点头道,“你在大伯家的日子不容易吧?”
孙大丫以为凌天关心她,蓦地红了眼眶,哽咽地点了点头。
凌天斟酌着用词,“相亲对女同志的名誉影响不小,万一这次我们不成,我也会对你提供一定的帮助,至少让你独立起来,不用再依靠你大伯家过日子。”
凌天自认为意思已经表达地很清楚了,但她忘了孙大丫是典型的农村妇女,思想早就固化定型了。凌天说了这么多,她只听进去了一句“万一我们不成”。
她以为凌天没看上她,这是在为脱身做铺垫,心凉了半截,苦笑着问,“为什么,你是嫌我家穷,还是嫌我不好看?”
“都不是。”凌天提示道,“刚才我已经说了,结婚是很慎重的事情,虽然牛婶和你自己都说明了情况,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会找人去孙家坳打听一下,你…不介意吧?”
“你想打听什么?!”孙大丫吓了一跳,声音不自觉尖利了起来,发觉自己反应太过了,又不自然地笑了笑,遮掩道,“这还用打听什么呢,介绍人不是你们桐山村的人吗,她总不会骗你……”
凌天见她一意孤行,脸上的温和的笑容一点一滴消失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确定结婚之后肯定要马上生孩子,不了解清楚怎么行?”
“你若是不想我去查,我也不会强求,但我们的相亲就此取消。当然,我之前的承诺是有效的,以一名退伍军人的荣誉向你保证。在你彻底独立之前,我会对你提供必要的帮助,你要是不好意思,当我借你的也行。”
“你在孙家坳可能不知道,镇上有妇联,她们的作用就是专门保护女性同胞的利益,里面工作的也大都是女同胞……”凌天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企图做通孙大丫的思想工作,让她对生活产生自信,把自己的脊梁骨立起来。
可孙大丫听着,心却彻底凉了,石凌天要是找人打听,她不是个女人的事情就瞒不住了!“不是女人”这件念头其实是孙家大伯母和同村的长舌妇给她灌输的。
孙大丫十六岁还没来过月-经,跟村里的小姐妹一起干活的时候偶然听她们提起,还好奇地问了出来。小姐妹都惊了,十六岁的女孩子,有些都已经嫁人生子了,孙大丫竟然连初潮都没来过!
后来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有好事的就到孙家大伯母面前询问、嚼舌根,孙家大伯母正愁孙大丫到了年纪要嫁人,她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前后脚给她生了孙子,她根本忙不过来。
她其实根本没注意过孙大丫来没来过月-事,被人提醒之后,她才惊觉根本没见她换洗过!
就这样,小道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传开来,孙大丫一直嫁不出去,成了远近闻名的老姑娘。
孙大丫脸都白了,在她的心里,只有嫁人才是正途,只有丈夫才能给她提供依靠。至于自己能不能有孩子,隐瞒实情让男人娶了她会不会毁了他的人生,她根本不在意。
凌天的好意,孙大丫根本听不进去。她瞟了眼理着寸头,身材高大的男人,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在心里成形,叫嚣着让她付诸行动。
不管了,她必须嫁人,还要嫁个平头正脸的男人,让村里的小姐妹、还有那些多嘴的婶婶婆姨不能再笑话她!
石凌天是她唯一的选择——
村里前两天才下了场小雪,泥土路上坑坑洼洼,孙大丫装作踩到路边的泥水坑,惊呼一声就往凌天怀里撞。
凌天反应很快地让了一下,没让她撞到。可是孙大丫已经伸手捂住前襟了,还抬起头,红着眼骂了句,“流-氓!”
话落不容分说,往来时的路跑去,边跑还不忘解开棉袄最上层的两颗盘扣……
凌天骂了一句,冲着路旁的破泥墙后面吼道,“还不快出来?”
“来了来了。”石大军跟二十岁的石建设一起跑了出来。
石建设佩服地望着凌天,“哥,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要陷害你的?真神了!”
“少废话,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