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吧?我查了他的资料,那个倒霉鬼在中大奖后三个星期就死在了迈阿密市郊的沼泽地里,警方只找到了他部分的尸体——头、一只手和半条腿,其余的部分大概都已经进了鳄鱼的肚子。那案子到现在都还是悬案。好了,故事说完了,伊恩,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这就是你在调查中敷衍了事的原因——反正她们已经救不活了,说不准还把自己搭进去?”
“不但如此,也是我一到关键时刻就把手机关掉的原因。好了,伊恩,别再扯这些废话了,你究竟明不明白?”
“明白什么?”
“明白什么?当然是你现在的状况。你想改变历史,而你自己把事情搞糟了,不怨我,也不怨任何人。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把你推到现在这个位置,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命运,是上帝的安排。嘿,别忘了,找出那根阴毛的可不是我。你知道你面临的是什么吗?你一旦被判有罪,最轻的刑罚也是终身监禁,不到你牙齿掉光,必须得靠轮椅走路,他们是不会批准你的假释请求的。而阿克西莫公司派出了一个十二人的大律师团来确保弗兰克·开普勒的罪名能被洗清,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将罪名都罗织到你一个人身上,因为那关系到每年和政府的上亿美元的机密信息服务合同,不能让弗兰克·开普勒这样一只苍蝇坏了一锅汤。所以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和我合作,告诉我事实真相——那个你我都能理解的真相,日本女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在那个度假木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我当然会把它编排得对你最有利,你知道我有那样的本事。好了,伊恩,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麦卡锡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一分钟之后,他疲倦地道:“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在那之前,让我打个电话,”
“你可以在说完之后再打。”杰森·格雷格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想打几个就打几个,就算是我对老搭档的特别优待。”
“我他妈的需要个律师,你这混蛋!”
杰森·格雷格收起笑容,缓缓地道:“你知道,伊恩,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可就什么也帮不了你了。”
麦卡锡的口气开始软了下来:“好吧,好吧……”
一个小时之后,二级警探杰森·格雷格拿着录音机志得意满地走出了三号审讯室。磁带里的那份口供足以让他登上明天各大媒体的头条,让他成为匹兹堡警察局新的明日之星。他如约地将手机留给了麦卡锡,反正那台手机几乎没电了,也许能打个一分钟,或者是两三分钟的电话,就当是最后卖个人情给“老朋友”,于他又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在那份口供中,他与麦卡锡之间的默契让他们对“时震”的事都只字未提。
二十九
麦卡锡被一个人留在了审讯室中,陪伴他的只有一台几乎没电的手机,以及无边的沮丧。
在这场与时间对赌的赌局中,他几乎输掉了一切——事业、家庭、奔驰车、夏威夷的假期……一切都像匹兹堡春季被融化的积雪一样渐渐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现在什么都没了,劳拉将面临最轻二级谋杀的指控,而他将因为伪造现场证据和妨碍司法公证而被起诉。卡特琳娜和小斯图尔特将面临怎样的生活,他简直不敢去想。
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那他无疑是个作弊的赌徒,因为在他的规则中,没有人能赢得了,参加“时震”这个赌局的人最终都只能在“坏”和“更坏”之间作出选择而已。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在脑海中搜寻着那个他曾经熟悉的电话号码。如果说这时他还有什么能做的,那就是打这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尼古拉斯·顾律师事务所,您是哪位?”
“顾律师,我是伊恩·麦卡锡,还记得我吗?”
“麦卡锡警探,匹兹堡的英雄,我怎么会忘记呢?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麦卡锡探长了吧?你找我有何事?”
“我们都错了,对吗?关于基尔戈·特劳特,我们都错了,大错特错!”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接着,刑事辩护律师的声调也变得沉重起来:“是的,我们都错了,基尔戈,他既不是你的连环杀手,也不是我的精神病患者,他是无辜的!说真的,从三个月前的那一天开始,12月8号,我清楚地记得那不可思议的一天,我就开始等你的电话,同时也在考虑是否要先打电话给你。怎么样,你终于下决心要为他翻案了吗?这事只有我们两个合作才有希望。”
“是的,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先做我的辩护律师。听着,这次我也惹上麻烦了,大麻烦!”听筒里开始传出电池即将耗尽的警告音,麦卡锡加紧了语速,“嘿,我的手机快没电了,你能来警局一次吗?到三号审讯室找我。”
“好,我马上就动身。”
“三号审讯室,路上小心点!”麦卡锡重复道,对面没有任何反应,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二十分钟后。
“麦卡锡,你的律师来了。”守卫推开门,一个西装笔挺,拎着一个律师最喜欢用的密码箱的亚裔中年男人迈着职业的步伐走进三号审讯室。
“请让我和我的当事人单独待一会儿。”中年男人回过身礼貌地对守卫说,守卫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眼前这个东方面孔的男人约莫五十多岁,略微有些发福,看上去就是那种久经沙场的“老将”。即使是在审讯室昏暗的灯光下,也看得出那身西服质料上乘、裁剪得体,至少值一千美元。
但他不是尼古拉斯·顾,虽然他们有着同样的黑色眼睛与黑色的头发,体形也差不多,但眼前这人并不是麦卡锡刚才与之通电话的刑事辩护律师。
麦卡锡疑惑地望着这个男人,当他忽然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敏捷身手,他一个箭步窜到麦卡锡背后,麦卡锡的那一句“你究竟是谁?”的“你”字刚刚吐出口,下巴就被控制住了。
他的喉头被来访者强有力的左手牢牢地钳制住,令他的头不能自由转动,喉咙口也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那男人低下头,俯在他的右耳边,麦卡锡艰难地将双眼转向右边,只看见他变戏法似的从右手袖口“变”出一把竹制匕首——真正的“竹匕首”,连刀刃都是竹子削制的,可以轻易地骗过保安的金属探测器。
“你的律师来不了了,他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听着,我的名字叫浜田哲男,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因为我要你在地府里告诉我女儿贺子,她的父亲已经为她报仇了!”
哦,不!这他妈的是个误会,你搞错了,你女儿不是我杀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