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侍奉人这活,没人比岚风更熟练了。
骆时立刻开口阻止道:“禾公子且慢!时听人说禾公子来了,便特地带了些好酒来,想请禾公子品鉴。”
燕秋尔抬手阻了岚风的动作,抬眼看着骆时随从手上的那坛酒,眼神微亮。
见到燕秋尔眼中的期待,骆时微微一笑,摆手让身后的随从斟酒,自己则笑着与燕秋尔攀谈:“时听闻禾公子是从西南来的?”
燕秋尔眼神一闪,暗笑。听闻?骆时这是从哪儿听闻的?洛阳城中除了燕家尚无人知晓他的身份来历,若想探他的底细,便只能派人去常安。可他昨日才见过骆时,到此时满打满算也不足十二个时辰,若非骆时派出之人轻功了得,便是骆家与燕家一样有特殊的传信方式,又或者是有人带了各种消息前来洛阳与骆时碰头。
燕秋尔的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是属于禾公子的面无表情,只看了骆时一眼,便又收回视线看着杯中酒水,道:“骆家主消息灵通,鄙人的家乡确在西南,只是这些年浪迹天涯,倒成了无根之人。”
“哦?此话怎样?”燕秋尔所说与自己所查略有出入,骆时便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燕秋尔又怎会老老实实地回答骆时的问题,于是啜一口酒,道:“是鄙人的一些无聊私事罢了,不足为外人道。”
骆时一愣,立刻冲着燕秋尔抱歉地笑道:“是时唐突了。不过时也算是明白禾公子为何要贩卖消息了,云游四海之人,其见闻必是常人无法匹敌的。只是不知禾公子这生意是如何做的?开了店铺还是……”
燕秋尔抬眼看着骆时,那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戒备。燕秋尔缓缓放下酒杯,冷声道:“恕鄙人无可奉告。”
骆时又是一愣。这也不能说?不过见燕秋尔的眼色冷了下去,骆时还是立刻赔笑道:“抱歉抱歉,是时太过好奇,倒是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时自罚三杯,禾公子莫怪。”说着,骆时倒是痛快地自罚了三杯。
而站在骆时身后的那位随从不知是从骆时的哪个举动里得到了指示,起身走向一边。
那人走开之后便是背对着燕秋尔的,高壮的身体完全遮挡住了燕秋尔的视线,使得燕秋尔无法看到他要做什么,只能看到他从腰间摸出了什么,悉悉索索一阵之后,便又走回原位坐好。
待这人坐下,燕秋尔才看清那人方才停留之处,有袅袅青烟从一方铜制的香炉里升起,而那香炉里原本该是什么都没有的。
燕秋尔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警惕,却不动声色地开口道:“鄙人曾听闻有人爱在饮茶时焚香,以静心冥想,只是不知饮酒时焚香是何说法?”
骆时的眼神一闪,笑道:“倒是没有什么说法,只是时的习惯,禾公子若是不喜,便让人灭了吧。”
灭还是不灭?燕秋尔有几分纠结。
就算是习惯,与客同坐之时也不该连问都不问就私自顺了自己的习惯,更不用说骆时这香是在他拒绝透露花月阁之事后才燃起的,这般刻意难道不是别有用心?
燕秋尔心知这定是个于他不利的圈套,不跳则能保自身安稳,可若跳下去,他兴许就能知道这位骆时加在酒水里的是何种效用的毒物了。
盯着那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燕秋尔只觉得左右为难,一时间竟做不出个决定。
岚风静静地坐在燕秋尔的身后,见骆时的随从燃了香,也是有几分不悦。哪有人这样不问别人意愿就擅自行动的?话说得倒是好听,可若主君当真开口要他灭了香,那不是损了脸面要闹僵气氛了吗?
岚风一边腹诽,一边偷偷向骆时递去不悦的眼神,然而某个瞬间岚风突然觉得骆时与他那随从的表情有些许变化,虽两人都在压抑,可善于察言观色的岚风却是能注意到两人眼中谨慎的自得和窃喜。
喜什么?岚风不解,便又偷偷看向燕秋尔,这一看可吓了岚风一跳。他何时见过燕秋尔这般迷离不清的眼神?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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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望好自为之
与燕新堂和岚风只聊了半个时辰,燕秋尔便与唐硕离开了邸舍。想着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与燕生约定好的时间,心中不安的燕秋尔便弃了马车,与唐硕二人步行往回走。
唐硕规规矩矩地跟在燕秋尔的身后,心中却是惴惴。他没想到禾公子竟就是他们的五郎君,若早知道……若早知道……若早知道,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药丸他只有一颗,也只会给主君。
而走在街上的燕秋尔被风这么一吹,心里的不安倒是化开了几分。心情转好之后,燕秋尔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唐硕的异样,心中微暖。
“唐管事,你若一直这样心神不宁,燕生定会盘问你的。”
唐硕抿嘴。梁成也总是说他虽然话少嘴紧,可什么事都在脸上表露无遗,外人兴许看不出,可相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喜怒忧愁。
见唐硕的脸色还是变不回平常,燕秋尔轻笑出声,安抚道:“唐管事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那蝉花定是能引来闻名西南的鬼医千无,若他来,便定能让他解开骆家酒中之毒,这件事我有十成的把握。”
听到鬼医千无的名号,唐硕稍微安心了些,虽然没有见过鬼医本人,可唐硕曾从肖何那里听说过这个人,说是在江湖中颇负盛名,医术也是了得,可惜的是那人虽为医却从不替人诊治,会在江湖上闯出名声来也是因为他到处去偷人家的医术灵药,又随随便便出手拿人试药,犯了众怒。五郎君若是有办法制住那人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