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原因堆叠起来,他莫名生出了某种逆反心理,竟就一言不发,默认了叶依然的话。
后来回了家,叶依然也总会抢在沈时微这个正牌儿媳妇之前,跑去他母亲身旁,亲昵的抱着她的胳膊热络的说话。
时不时的还会“看不惯”沈时微,“忍不住”关切两句。
“时微,平时在京城我行之哥哥不怎么回家,你日子过得清闲,过年这几天看来得让你忙碌一下了,你不会不适应吧?”
这话说出口,母亲立刻就会变脸色,用一种锐利苛刻的目光审视沈时微。
每当这个时候,叶依然都会装作不知情的继续往下说。
“时微,你平时做饭做菜明明很好吃的,怎么今天做的味道这么淡啊,该不会你不太愿意给叔叔阿姨做饭菜吃吧?”
“也是,在京城你毕竟是个有头有脸的军官夫人,突然回老家让你做这些,你肯定是不习惯的。”
“哎,你运气可真好,找了我行之哥哥这么一个好老公,我可就没你运气这么好了,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个,做饭炒菜洗衣服都得自己来,我要是有你平常一半清闲就好了。”
这一番话下来,他妈妈一定会格外生气,想着办法为难沈时微,借题发挥的指责辱骂她,连带着糖糖也难逃被骂,总要哭上好几场。
他妈妈自己年轻的时候被婆婆磋磨,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莫名的怨念已经在内心种下,总想着娶一个儿媳妇回来,用同样的手段折磨对方。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解她当年所受的委屈。
妈妈的这些想法,早在他结婚之前,就不知道念叨过多少遍了。
叶依然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听到沈时微在京城过的是那么好,那么轻松的日子,妈妈自然不乐意。
沈时微被她妈妈指挥着洗完衣服做饭,做完饭连吃也不能吃,又立刻得去门口小菜园里除草、打扫家里卫生,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
好好一个年节,到最后总能变成奴隶驯化会。
每到这个时候,叶依然都会一脸无措的出现在他面前,抱歉却又无可奈何。
“行之哥哥,我是不是不小心说错话了……对不起,我没想到阿姨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时微她一定很难过吧……”
这时,她总会撸起袖子。
“要不然我去帮时微干一点,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他当然会把她拦住。
毕竟她是客人,没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这一点,想必叶依然也是算好了的。
叶依然明明是在装模作样,故意演戏,可那时的他却像是被蒙住了眼,竟觉得她也没说错什么。
甚至觉得沈时微才干了那么点活就满脸委屈,有些矫情。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故意演戏挑事的,其实是叶依然。
沈时微不再为他洗衣做饭后,他才发现零散琐碎的家务活其实也并不简单。
沈时微在京城,也并不是什么清闲的军官夫人。
在家带孩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其中要耗费的心力绝不少于他在部队里训练作战。
更何况沈时微从前不光要照顾糖糖,还要每天算着日子做好饭在家里等他,时不时炖些汤做一些甜点送到部队里。
看似轻巧琐碎的家务劳动像一个个细碎的石块,堆叠起来却是一座高耸的山。
他从前究竟有多蠢,才会相信叶依然的那些鬼话,当真觉得沈时微嫁给他是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