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他为难之际,旁边的骆心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开口道,“父亲心里既然为难,不如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张姨娘已经死了,这洛府大过年就遇上血光之灾,实在不是件好事,最多以后府上的人都小心些,别着了这些阴损之道就是了。”
骆心安的口气又轻又稳,墨色眼睛里一片坦诚,看起来的确是在为洛骁和整个洛家着想,可实际上这些话字里行间都在告诉洛骁:如果你再不下定决心处理洛心慈,容许她继续留在洛家,那这一次你能侥幸逃过巫蛊之术,以后可就说不定了,你得时刻警惕着,千万别等到自己被咒死那天才知道后悔,别忘了你可刚刚处死了她亲娘。
果然听完这句话,洛骁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骆心安的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他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里已经一片萧杀冷凝。
“孽障,我可以饶你不死。”
一听这话,洛心慈心里一下子涌出了希望,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洛骁,刚想跪地谢恩,却听他冷声说,“你不用高兴得太早,我恨不得送你去给张姨娘那毒妇陪葬,我留你这条命不是要放过你,而是不愿毁了洛家这一整年的吉运。”
张姨娘作恶多端,宰了便宰了,可洛心慈毕竟是姓洛,这年还没过完,洛家就处死一个自家本姓的女儿,先不用说传出去外人会怎么想,就单单是对洛家自身就是自绝后路、准备一整年都要断子绝孙的意思。
这样凶险的兆头,洛骁不得不忌讳。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沉声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在洛家待了,我会送你去城南的静月庵修行,那里是道教圣地,正好去去你心里的污秽,潜心思过,若你仍不知悔改,过完这个年就下去陪你娘吧。”
洛心慈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蒙了,瞳孔剧烈收缩,瘫在地上惊恐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静月庵可是尼姑庵啊,洛骁竟然让她剃掉头发出家当尼姑,这样的惩处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才十五岁,大好的岁月才刚刚开始,若是所有年华都虚度在青灯古佛上,她筹谋已经的无限前途和飞上枝头的凤凰梦就全都破碎了!那她处心积虑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又是为了什么!
她扑上去泪水连连的抓着洛骁的手,“不要啊父亲!女儿宁愿留在洛家祠堂,每日抄经礼佛潜心思过,也不要梯度去静月庵里当尼姑!”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洛骁就更加火冒三丈,这孽障竟然到现在还在跟他讨价还价,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她以为这么重的罪过是随便跪跪祠堂就能宽恕了的么!
“这可由不得你!”一把甩开洛心慈的手,洛骁冷声对旁边的几个丫鬟说,“去给这孽障收拾东西,今天就把她送去静月庵,没准还能赶上剃度仪式!”布土妖亡。
这场好戏,看到这里聂暻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这老匹夫竟然没有直接宰了洛心慈,还留着她的狗命做什么?
难道真的要让他去把巫蛊之术上报给皇上,摘了这一家子的脑袋才会吸取教训!
茶杯“砰”一声放在桌子上,聂暻阴沉着一张脸,刚要开口,旁边一只手却偷偷的抓住了他。
聂暻心下一愣,下意识的回过头来,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骆心安站到了他旁边,这会儿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心慈身上的时候,竟然明目张胆的握住了他的手。
细长白皙的一段手腕露在外面,带着骆心安身上熟悉的温热气息,皮肉贴皮肉的,一点点的渗进了他的皮肤,让他心头一跳,接着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下子像炸了毛似的快速把手腕往回收,却被骆心安一把又拽了回来。
大庭广众的你就不能矜持一点,要撒娇也得等回家之后才能撒给我看,现在像什么样子!
聂暻没有再收回手,只是背后一下子绷紧了,有点暴躁的瞪她一眼,像在没好气的问她“你拉我干嘛”。
骆心安强压住上翘的嘴角,很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在这个时候不要开口说话。
聂暻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指的是洛心慈,当即脸又黑了一层,挑了挑眉:你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骆心安笑了笑,看着被人硬押着送去尼姑庵的洛心慈,愉快的勾起了嘴角。
放过她?怎么可能。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就一刀结果了她的确是过瘾了,可这样也未免太便宜她了。
之前在被她和张姨娘联手陷害的时候,她真的恨不得直接捅死这个贱…人,可是等真的走到这一步,冷静的思考一番,她才突意识到跟当场处死相比,洛骁现在的惩罚其实更加解恨。
别人或许不清楚洛心慈是什么脾气,可她却是一清二楚,洛心慈就是那种视外貌为生命的女人,身边必须时时刻刻围绕着一群人,宠着她捧着她,一天不出风头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