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蟒袍,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八条金龙,一顶朝冠金碧辉煌,八条南海珠串垂下来,配上腰间拿一把锋利的天子剑,衬托的他器宇轩昂,高大挺拔。
他像是天生就适合黑色一般,这一身朝服穿在他身上,仿佛与他本就锋利逼人的气质融合在一起一般,让人心生肃穆,这本是按照天子祭天的规格量身定做的蟒袍,但因为他到底还是只是太子,所以所有用龙装饰的地方都由九条改成了八条。
虽然完全不影响气度和美观,但却像一把刺进心口的钝刀一般,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聂毅,你不是皇帝,哪怕你穿的再像,那遥遥在上的天子之位也不是你的,更何况……他现在甚至连太子之位都徒有虚名,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让面子好看的傀儡罢了!
幸好这只是开始,最后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压下心里克制不住的戾气,他深吸一口气,抬步走向邀星台最顶端的祭天台,远远的他就一眼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聂暻。
今天他破天荒穿了一件红色的蟒袍,上面游龙走兽,衬得他那张刀削斧凿的脸更加面如冠玉,他一向打扮随行,都是些舒适淡色的长衫,突然换上这件华贵的朝服,浑身的贵气再也遮掩不住,像是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打扮。
摄政亲王的地位与太子将近,于是聂暻与聂毅的衣服上都用八条金龙,若只是一人身上也就罢了,毕竟再怎么说聂毅才是今天祭天的主角,可聂暻这一身衣服在别人眼里看来,不亚于与太子分庭抗礼,犹如双龙戏珠一般,震慑着全场。
在两人碰面的一刹那,在场所有的文武百官甚至连气都不敢喘了。
而聂暻只是恭敬的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弟向皇兄请安,祭祀事宜已全部安排妥当,请皇兄上座主持大典。”
聂毅冷冷一笑,“六弟,哦不,现在应该叫摄政亲王了,有你全权张罗祭祀大典,本宫可是一点心也没费,本宫这里可要好好谢谢你了。”
这句冷嘲热讽无疑在讥讽聂暻现在手握大权,又何必在这里装腔作势,可聂暻就像没听懂他的意思一般,淡淡的说,“父王病重,将此重托交付在臣弟身上,这自然也就是臣弟的分内之事了,皇兄不必言谢,这时臣弟应该做的。”
聂毅的脸顿时一僵,气的死死地咬住了牙?,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径直走上了祭天台阶。
他的身后跟着长长地侍从,但离他都非常的远,只有一个心腹伴随左右,这时他回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问,“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殿下放心,已经全部就位,就等您一声令下。”
聂毅冷笑一声,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抬头望着邀星台那仿佛通天的遥遥长阶,和那把放在最顶端象征着权利最巅峰的龙椅,他的眸子里掀起了铺天盖地的风暴。
“过了今晚,一个全新的大晟朝就要来了。”
第185章 瞒天过海
祭天仪式是个冗长又乏味的过程,但历朝历代帝王却从不敢轻视这一重要的活动,因为这代表着天赋的皇权,也证明了皇帝对天下的绝对统治,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子民心甘情愿臣服。也为了保佑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所以从天还没亮开始,一直到了天色渐黑。祭天大典仍在继续。从迎帝神、行献礼、送帝神到望燎,每一个步骤都不敢松懈,这整整一天,所有人几乎都没有片刻清闲,更不用说代老皇帝祭祀,每一个礼仪都要面面俱到的聂毅。
可他脸上始终不见一点疲色,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等到天色渐沉。礼官高呼一声“礼成!”的时候,在群臣高呼的万岁声中,聂毅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下面的聂暻,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
“六弟,对今天为兄的‘表演’还满意吗?”
他一张口就是刀剑一般锋利的话语,聂暻面不改色的躬着身子说,“皇兄此话何意?臣弟有些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聂毅当即冷笑一声,“今日我的一言一行都是你一手安排,你会听不明白?今天祭天的所有流程都是你设计的,所有祭词也都是出自你手,我不过就是按照你写好的剧本原封不动的演一遍,你现在倒问起我是什么意思了?”
两个人的距离本来就近,说出来的话除了旁边几个心腹根本就没有人听见,而此时他说到这句话突然向前靠了一步。贴着聂暻的耳朵阴冷的说,“六弟,你心里其实很恨我吧?明明整个仪式都是你一手安排,而你却只能站在台下眼睁睁的看着我受万人敬仰,还得对我三叩九拜,你心里早就恨不得取而代之。甚至若不是局势所迫,你连这东宫之位都要抢走了是么?”
这话每个字都像啐了毒一般刺进聂暻身体里,聂毅等着看聂暻失去分寸或者被戳破心思的狼狈,可他仍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勾了勾嘴角,淡淡的说,“皇兄这话说的,臣弟都忍不住怀疑到底是我自己本身就这样十恶不赦,还是将臣弟想得如此阴暗的皇兄您才是这样的人。”
聂毅猛地攥紧拳头,恨不得直接撕烂聂暻的嘴,他沉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怒火,抬起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笑了起来,“一句玩笑罢了,六弟不是当真吧?”
聂暻报以微笑,“当然不会,臣弟也在跟皇兄你开玩笑呢。”
这话说的颇有意味,好像在讽刺聂毅的虚伪嘴脸,如果什么事情都可以用“一句玩笑”一笔带过,那么之前王家倒台,太子被禁,也都可以解释成他对聂毅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很显然聂毅读懂了他的意思,猛地眯起眼睛问道,“那一会儿六弟会去参加群臣宴席吧?为兄在宴会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