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朱初珍听见动静,见是他便没在意的继续睡了。
楚丰身上带着些寒意,冻得朱初珍一个哆嗦,被子开了口子,进了冷风就没多少热气了,朱初珍却迷迷糊糊的偎进楚丰冰冷的怀抱,卷紧了被子。楚丰周身暖洋洋的,一直冷着的脸渐渐柔和下来,伸手将妻子抱得更紧了。
去荆州前,他还有很多事要安排,首当其冲的便是她们母子的安危。
到了开朝日,楚丰果真将谢太妃的提议拿来商议,他既已做了决定,朝臣们商议的结果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影响,他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的表态与立场罢了。
一切都做了万全的准备,过了上元节,楚丰便御驾亲征了,朝中一切事务都交予了谢相。
许是压抑了太多年,谢太妃急躁的都有些不像自己了,楚丰走的第三日,她便以清点为名进了安宁宫。朱后的旧物都被她撕的撕,砸的砸,或是赏给最卑贱的奴仆,让她们穿上朱后的衣物在自己面前做尽丑态。
朱初珍简直不能相信这个女人会是她叫了数年“母妃”,那个端庄娴雅、云淡风轻的谢贵妃。便是抹去这一切痕迹又如何,便是在姑母死后万般折辱又如何?在旁人眼里,最后丑态百出的只有而今的谢太妃而已。
“人死灯灭,万事皆空,母妃何必拿这些死物发泄?”
朱后的画像在火光中化为灰烬,朱初珍的话却又狠狠戳中了她的痛处。谢太妃甩手将玉如意砸了过去,宫人们忙护在朱初珍面前。
谢太妃神色越发凛然,冷笑道:“朱氏,你还以为皇儿能护着你吗?竟敢在我面前放肆。”
“妾不敢,妾不过见长辈行为偏颇,行纠正规劝之责,尽孝道。”
“忤逆父母便是不孝,朱氏不孝,不知悔改,责其佛堂跪经,以儆效尤。母亲这样的德行,如何能教导孩子,着人将旭儿抱进我宫中去。”
朱初珍面上这才有些慌乱,但见吴总管冲她暗暗摇了摇头,想起楚丰临行前的安排,她便也能按捺住心头焦躁,咬牙应了。
处置了朱初珍,谢太妃志得意满的回了宫,娴侧妃早早的便候在那里,神色躬谦。
“给母妃请安。”她跪了约摸两刻钟,谢太妃才叫了起,饶是如此,娴侧妃仍是身形端庄,礼数周全,谢太妃见此脸上才有几分笑意。
“是个好孩子,倒委屈你这么些年了。”娴侧妃连道不敢,谢太妃搁了手炉,挑眉冷道,“你既来了,像是也明白我的意思,朱氏品行不堪,出身鄙贱,不配教养皇子。我欲将旭儿养在你膝下,你意下如何啊?”
娴侧妃一怔,似是思量了一番,才行大礼道:“谢母妃隆恩,妾定不负母妃所托。”
“好孩子,起来吧,你便先在这偏殿住下。”
“是。”娴侧妃柔柔应道,垂下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冰霜之色,果不出陛下所料,母妃是当真叫人心寒,只是不知她能狠到何种地步。
谢太妃忙着伸手大包大揽的同时,楚丰已马不停蹄的赶往荆州,沿途一路奏报送到,他虽心寒却也没多少意外了。半月之后,谢太妃终于开始插手朝堂事务,楚丰冷笑将纸揉作一团,他等着看谢家的态度。
楚丰赶至荆州城已是二月中旬了,天气在渐渐回暖。
因了楚丰的到来,庄子里人看待靖安的目光已越发不善,庄外隐隐有了可疑的人,也不知是否是发现了靖安的行踪,对靖安的看管越发严了起来。
靖安知晓此事,亦是喜忧参半,她盼着这场战事能早日结束,却也盼着能陪伴阿颜直到最终,而不是像上一世一般,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于非命。
倒是卫颜,借着他们转移了注意力,暗暗的递了个消息出去。也是他运气,送信的人被谢陵撞上,打了个掩护,方才顺利到了楚丰与谢谦之手中。
二月下旬,朱谦传来捷报,禁卫军与虎贲军已斩断卫陌援军,南军叛乱已平荆州城已彻底成为一座孤城,他们从后方包抄,日夜行军,约摸十三日可到。
“初九。”楚丰定下最后攻城的日子,致力于将伤亡减到最小。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众将领命而去,楚丰独留下谢谦之,一纸奏疏递给他。
谢谦之一目十行的扫过,饶是如他也不由得心中惊骇,跪地请罪。
插手军需之事便也罢了,谢太妃竟修书卫陌,意图拥幼帝上位,分天下而治……还真是没把眼前的新君放在眼里,可惜这纸书信还没到卫陌手里,便成了谋逆的证据上呈到陛下手中,权欲当真是叫人疯狂的东西。
“谢谦之,你说谢相会如何抉择?”
“家父绝不会做乱臣贼子,助纣为虐。”
谢相从未想过有一日谢太妃会给自己摆鸿门宴,也绝不可能相信她竟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念头。他本是为了她插手军需之事来的,不想她竟想将整个谢家拉入万丈深渊。刀剑出鞘的刹那,他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还有些防备。一声